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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萌 第29頁

作者︰決明

梅舒心?

他不是還在睡嗎?怎麼會上程府來?是知道她讓人給退了親,刻意來羞辱她的嗎?

「叫含玉和吞銀去見他,我不去。」程咬金還在賭氣。

「玉主子和銀主子說是要去買酒菜慶祝您……呃,被退親,現在府里只有您一個主子在……」小奴僕為難道。

「那麼,讓他等,等到含玉和吞銀回來,我不去。」

「主子……」

「下去下去!」程咬金喝退他。

小奴僕答「是」的聲音漸漸遠去,程咬金從銅鏡里看見扁著嘴,一副委屈模樣的自己。

「主子,您真的不去見四爺?」程銖從鏡中打量她的表情。

「說不去就不去。」若不是因為她被曲無漪退親,梅舒心以為現在到程府還找得著她嗎?哼!

「如果玉主子和銀主子回來,應該不會給四爺好臉色看。」程銖似有意若無意地提醒。

「那……那正好,不用給他好臉色最好。」程咬金輕哼。

「會被趕出程府的。」程銖這句話很故意。

「趕出去就趕出去呀!」程咬金的回答開始變慢,不像前幾句都是很俐落地月兌口而出。

「噢。那我去準備竹掃把。」程銖作勢開門。

「做什麼用的?」程咬金不解。

「讓銀主子和玉主子轟梅四爺出去用的呀。」反正只要讓程含玉和程吞銀親自接見梅舒心,依新仇舊恨,兩位王子很快就會需要竹掃把趕人了。

「你不用故意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心軟,反正竹掃把打在身上也不過像搔癢,不會出人命。」程咬金話是對著程銖說道,實則也在說服自己。

「要是拿竹掃把的人是你,我相信那會很像在搔癢,不過若是換成了銀主子和玉主于,銖兒不敢打包票噢,竹掃把倒著拿,也是凶器一把。竹掃把的奧妙之處在於可以藏在民居之中,隨手可得,平時還可以拿它掃地來隱藏殺機,就算被官差抓了也告不了你,真不愧為七種武器之首。」程銖盡量不讓語氣听起來很風涼,故作無知貌。

「……」

「主子,去見他啦,您真忍心讓他獨自面對銀主子和玉主子的聯手欺陵噢?」知道程咬金心底有絲絲動搖,程銖再加把勁。

「明明是他有錯在先,為什麼要我去見他?!」程咬金別過頭。

程銖輕噢一聲,她听出了主子的弦外之音。「銖兒明白了,不該由主子紆尊降貴去見他,讓四爺親自來見您就成了吧。」嘻嘻。

沒待程咬金點頭與否,程銖開開心心地提著裙擺,小跑步朝大廳奔去領人。

「這丫頭,越來越愛要嘴皮子了……」

有些無奈地瞟向銅鏡,鏡里的她仍是濃妝艷抹,打從曲府回來還沒機會讓程銖替她拭淨水粉胭脂——因為銖兒忙著一路哭回來,連她的發髻都還是婦人髻,真不習慣這副模樣的自己。

動手卸除了發上數根銀釵,讓長發流泄而下,披散在胸前,包覆她原先就屬小巧可愛的鵝蛋臉,為了掩飾接下來可能得和梅舒心怒目相向的無語尷尬,她拿起牙梳,假裝忙碌地梳著青絲。

直到銅鏡里除了她的倒影之外,又加入了另一道身影。

「咬金……」

她挪開視線,梳完了右邊長發,繼續換左邊,就是不開口,也不去瞧鏡里梅舒心的容顏。

「你好無情……怎麼可以不要我……跑去嫁別人……」委屈的嗓音,隨著他的貼近而變成清晰。

「我不要你?!」這句話,讓程咬金佯裝的冷淡功虧一簣,她霍然回首,怒焰燒紅的眸死瞪著他,「你怎麼有臉敢指責我?!到底是誰不要誰?!你根本是作賊的喊捉賊,無恥!」

明明就是他不娶她,才迫使她出於無奈嫁給曲無漪,然後又被退了親事成為金雁、銀鳶兩城的笑柄,現在反倒把錯全歸到她身上了?!

「唔,我喜歡你罵我無恥的聲音……」梅舒心在傻笑,從曲無漪口中听到咬金沒嫁成,他的緊繃感一消失,睡意也滿滿涌上,一直是維持著這副模樣到了程府,現在听到耳熟能詳的天籟,他笑得更傻更滿足了。

「重點不是無恥那兩個字啦!」拍掉他貼靠上來的腦袋,程咬金很氣他的避重就輕,「是你不要我,現在卻跑到我家來反控我的不是,你欺人太甚!」

「我哪有不要你……我從沒說過我不要你……」

「是,你是沒說過你不要我,但你又何嘗說過你要我?」淚意浮上眼眶,在其中累積成海。「總是這樣,話不說清楚,給人希望也給人想像,我不是你,我猜不透你沒說出口的話是不是正如同我心里想的一樣,我猜不透你……」

「咬金,不哭、不哭……」

「是你害我哭的!」可惡!從梅莊回來後的這些日子,她從沒落下過半滴眼淚,即使是抱持著害怕的心情上了別人家的花轎,即使是在闃靜到令人窒息的新房里,即使是被人以最侮辱的方法給退回了程府,她的眼淚都沒離開過眸子,現在卻因為他,又讓她哭得浙瀝嘩啦——

「我喜歡逗你笑、逗你臉紅……就是不逗你哭……」

他愛逗著她玩,貪看她氣紅了雙頰,再不就是故意調戲她,讓姑娘家的羞澀在她身上一覽無遺,可是他從不讓她哭,多年來的相識,從來不曾。

「就是你害我哭的……」她仍指控著他的不是,「明明就是你不對,是你不好,你還說是我不要你,太過分了……」

「別哭……」

眼看梅舒心的唇就要吻去程咬金頰上的珠淚,卻被她掙開。

「你不要再這樣了!你以為這樣是溫柔嗎?!你正做著最傷人、最冷酷的舉動你知道嗎?!不喜歡我、不娶我、不要我都罷了,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讓自己死心,就是不要你用這種若即若離、似愛無愛的方法來糟蹋人!」顧不得奔流的淚和著脂粉會在她臉上變成什麼慘狀,她控制不住酸澀的眼中所下的傾盆大雨。

「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不喜歡我?沒有不娶我?沒有不要我?」

「我沒有沒有沒有……」一連三個沒有雖說得有氣無力,卻堅定不移。

「那麼你大哥是從哪里听來你壓根不願娶我的?」若不是他親口告訴梅舒城,梅舒城又怎麼會說得信誓旦旦,沒有半分遲疑?

「我說的……」梅舒心很小聲很小聲地自首。

程咬金深吸一口氣,強忍下來拿起桌上鳳冠砸向他的沖動,在扯開假笑的同時,嘗到了自己淚水的咸度。「很好,那你還憑什麼說你沒有?」又想誆騙她了嗎?!

「咬金……」梅舒心快手抱住她,這動作早在這幾年已經練習無數次,所以這回做起來仍不拖泥帶水,很快又將兩人纏成麻花。「我沒有不喜歡你……更沒有不要你……」

「只是不願娶我罷了。」程咬金替他補上一句,臉上已是淚痕脂粉交編成的一片狼藉,也無暇去管美不美觀。「梅舒心,認識了四、五年,至今你還是認為我不值得,是不?」

若是,只消點個頭,她就會知道他的真實心意,那麼,他們兩人也用不著再勉強彼此維持現在像朋友也像冤家的相處模式,他不用浪費時間陪著她玩這種貓戲老鼠的游戲,而她,也可以別再妄想,將不可能的希冀加諸在他身上。

要斷,就斷得乾乾淨淨,藕斷絲連是她最不齒的。

梅舒心頓了好久。

「我只是還沒有思索到婚嫁這個問題,因為你從沒提過,我以為你也沒想過……我是個很甘於現狀的人,不會刻意去改變一直以來都相處得很開心的情況,如果十年、二十年,你我仍像以往斗斗嘴、吵吵架,拿彼此來練嘴皮子,我一樣很樂於維持這樣……唔……咬金,我可不可以借你的床躺一下?」前頭的話還說得有條不紊,後頭立刻飄出一句殺風景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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