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理範圍之內。」齊娸緩緩走近。
應驥超順勢摟住她,「我想要你。」
「要求太超過,無效。」單憑一塊錢就要求這麼巨大的願望,太貪心了。
「喔?許的願望大小和投到水里的金額成正比?」
「也許。」她聳聳肩。
應驥超從西裝門袋中模出亮晃晃的東西,投入水中,沒激起太大的水花。
「可以刷卡嗎?」他笑。
「你瘋啦?那是金卡耶!」她沒听說過許願池也能刷卡的!
「這樣夠不夠許剛才的願望?」
拜托,金卡才不是這樣用哩,他應該把金卡送給女伴,提供無限量的刷卡金額,這種務實的做法遠比把錢投到水里有效上千倍!
「神仙諸佛可能會托夢回答你這個問題。」不過她猜想神明大概不接受刷卡簽帳的香油錢。
應驥超只是笑著。
「對了,應先生,我剛才听……」齊娸停下話。她該用什麼方式把那些毫無頭緒又苦無證據的話告訴他?提醒他小心,卻不知道該小心什麼?提醒他注意,卻連注意的重點也模不著邊?
「什麼?」
她話鋒一轉,「你們兄弟的感情好不好?」
「普普通通。為什麼問?」
「是五個兄弟彼此都普普通通,還是只有你跟他們普普通通?」
應驥超輕搖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液體轉出小小漩渦。「真是個好問題,我想你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吧?」冰藍的眼掃向她。
「你會覺得孤單嗎?」
他輕笑,「不,一點都不會,這與我自小生長的環境沒有任何差別。」反正都是獨自一個人。
漂亮的薄唇啜飲琥珀邑液體,夜風下的及肩褐發飛揚。
「你知道中國人有句成語︰‘防人之心下可無’嗎?」
「你是要我小心身邊的兄弟?」應驥超反問。
「如果你信任找——我希望你提防任何一個在你身邊的人。」齊娸仰著頭,神色認真。
應驥超伸出手緩緩撫過她的兩頰、頸項及披散的波浪鬈發。
「好。」他頷首應諾,「你是我第一個讓我從眼中看到擔憂的人。」
齊娸心虛地移開視線。擔憂?她的眼中真的寫了這兩個字?她又揉又眨,想抹去眼底無形的字眼。
應驥超坐在池畔,半強迫她落坐在他腿上,雙掌交握在她前方,嗅著她的發香。
口有點渴耶……齊娸垂涎地看著在她眼前閃動誘人晶光的酒杯,她拿過杯子嗅了嗅,有柑香酒、檸檬汁及可樂的甜味。
「我好渴,借你的飲料用用。」話才說完,她仰頭飲盡。
「好喝?」
「不錯。這是什麼?」酸酸甜甜的,像果汁一樣。
「長島冰茶。」
齊娸睜大眼,看著原本尚有八分滿的空蕩酒杯。長島冰茶?!雖然名稱中有個「茶」字,卻和茶扯不上半點關系,酒精濃度更是驚人,甚至於被人戲稱為「失身酒」——因為它的後勁絕對不是酒量差的人所能抵擋!
完了!齊娸感覺到酒精在胃里作怪的強烈燒灼感,接著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在應驥超懷里,昏睡。
第九章
她在說夢話還是在說醉話?
應驥超將齊娸安置在會場二樓的客房休憩,而她一反平常的慵懶睡態,攢著細眉,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有人正處在夢中打擾她。
「我要睡覺……不,不要打我……」半夢半醉的她用雙掌護住臉蛋,好似害怕天外飛來一掌。
「我在這里,沒有人會打你。」應驥超輕輕扳下縴柔小手,細聲安撫。
「睡覺……不打?」她睜著眼,近距離打量眼前面容模糊的男人。
「嗯。」他烙在她頰邊的,只有吻。
齊娸突地笑了,像個稚齡的女圭女圭,指著他特有的藍色眸子。「你是……頂頭上司……對,頂頭上司是不打人的,呵呵。」
安下心來的齊娸不再排斥掙扎,賴在他臂膀之間抽抽鼻翼,笑得傻氣。
「就、就是這種味道……沒錯……」她輕輕磨蹭數回,找到最舒服的睡姿,腦袋瓜枕著不動。
應驥超柔情的眼中瞬間閃過一道慍色。為何她在昏昏沉沉之際竟會害怕有人傷害她?
「先別睡,回答我幾個問題再睡。」他輕晃手臂,搖震快合上眼的睡女圭女圭。
齊娸壓根懶得給他任何回應,只當他是耳畔飛舞振翅的蚊子。
「不回答問題,胸膛就不借你用。」應驥超作勢將她推離溫暖懷抱,總算如願換來她強撐眼瞼迎向他的反應。
「快問……」兩秒後眼瞼又自動閉合。
「誰會動手打你?」
「他……前男朋友……」雖然字字含糊,齊娸仍乖乖地有問必答。
「前男朋友?你們分手了?幾年前的事?」他听出重點。
齊娸胡亂點點頭,右手比出「六」的手勢。
應驥超自嘲苦笑。虧他還訂下種種戰略,準備與未曾謀面的情敵爭奪她,結果對方早在六年前就被封殺出局。
「他為什麼打你?」
「因為……我要睡覺。」
「還不可以睡,先回答。」難得她醉得胡涂,當然得趁機更進一步了解她,否則她清醒時像個悶葫蘆似的,想套句話都很困難。
「我、要、睡、覺——」她嘟起嘴。
「齊娸。」應驥超才想再以老方法威脅恫喝時,就見她楚楚可憐地再度開口。
「我要……睡覺……他,生氣……不要打……我……」
原來不是她吵著要睡,而是她已經回答了他的話。
「我不問了,你睡吧。」他讓她躺平在床上,蓋好棉被。
齊娸發出輕吁,嘴角掛著滿足的笑,「你真好……」合眼。
他靜靜地、貪婪地看著她的睡顏,心底像有個永遠填補不滿、饜足不了的深淵,目光直勾勾停駐在她五官之間,良久。
齊娸的右手倏然勾著他的頸項,半眯著睡眼,好像在確定什麼,半晌猛地拉下他身子,軟軟的嬌軀貼抱上去——
「抱枕,我的。」
±±±
頂頭上司遲到不稀奇,秘書偶爾小偷懶也無妨,但兩個人踫巧同時缺席會議又一同踩著急促的步伐奔人七樓會議室,就難免令人做出過多猜想。
「再來請國外部應經理做簡報……」主持會議的會計室主管以不確定又非常緩慢的語調詢問會議桌前手忙腳亂的兩人︰「應四先生、齊小姐,沒問題了嗎?」
「再五秒,謝謝——不是啦,那份是合約,我找找……在這!」齊娸好不容易將應驥超推上講台做報告後,才提筆準備記錄,定楮一瞧——
她手上的筆桿霎時滾落桌沿,捂住臉孔無聲地哀號。頂頭上司的白襯衫前襟全是一塊塊的口紅印,而她就是這群大大小小污點的「出品人」……
「匹匹匹——匹匹——」齊嫫在下頭努力打暗號,要應驥超用文件遮住口紅印子。全場人士都已對她行注目禮了,唯獨講台上認真做簡報的人毫無所覺。
冗長的二十分鐘報告結束,中場休息。
齊娸拖著頂頭上司回辦公室更衣,幸好應驥超向來有備換襯衫及整套西裝在辦公室中待命,而她在公司只準備了寬松的睡衣,導致她只能繼續穿著這身參加宴會的「外交制服」——而且還是皺得比咸菜更夸張的「外交制服」。
「還剩一分鐘,頂頭上——呃,應先生您換好了沒?」齊娸敲著門板詢問。
他們還得趕回七樓繼續那場毫無意義的每月會報,大公司的制度就是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自家部門一個月開四場,公司內部每周二又固定來一場,每個月還得抽一整天來開會。
應驥超拎著紅紅、紫紫、橘橘的襯衫出來——只不過借她當了一晚的枕頭,她竟然能把臉上所有彩妝都擦到他襯衫上,足見她的睡姿有多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