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赤芍腳下踉蹌,撲倒在地,摔得鼻青臉腫。
??風茄兒冷笑逼近,一黑發出低咆,蓄勢待發,誓死捍衛女主子。
??皇甫赤芍撐起身子,右掌觸及某樣冰冷的物品,她猛憶起還有秘密武器呀!
??她扯下額上紅繩,繩端系綁著翠綠雕觀音的小玉瓶,是日前她特別戴在身上做紀念品的——浴沐毒水,綜合了她與大哥十數年來的心血結晶!
??她咬掉玉塞,將少量卻精華的毒水灑向風而兒的靈魂之窗!
??「啊——’淒厲的痛叫聲驚天動地,情勢瞬間大逆轉!
??風茄兒痛楚地捂緊雙眼,但見鮮血混著綠液滲出她蒙目指縫,皇甫赤芍站起身,嘲弄地道︰「怎麼樣?你師姊畢生心血,滋味如何啊!」哼哼!
??不過皇甫赤芍囂張狂妄沒多久,見風茄兒泛起憤怒青筋的手重新握起劍胡亂揮舞擺動,她和一黑嚇得抱頭鼠竄。
??風茄兒以听力分辨皇甫赤芍奔走的方向,上前追殺。
??皇甫赤芍的呼天搶地引起全韓府的注意,紛紛停下手邊工作,疑惑地找尋雞貓子喊叫的破鑼嗓音來源。
??「阿牛救命呀!」她、她跑不動了啦!
??「牛大哥在前廳。」好心善良的長工韓福告知「萬里尋夫」的皇甫赤芍。
??見她如風兒咻地跑過眼前,後頭還跟了個二夫人,韓福搔搔頭,重新拾起掃帚清掃庭園。
??九彎十八拐,千曲十九繞!皇甫赤芍雙眼讓額前冷汗浸得睜不開,穿過數道拱門直奔前廳,就在離目的地不遠的檐下,牛舍秉正巧步出廳門,茫然盯著飛撲而來的人兒及吐著長舌的黑狗。
??「赤……」芍字還來不及月兌口,她已經奔入他懷中。
??「我糾錯了!凶手不是管釆蘭!是((」皇甫赤芍急扶住牛舍秉的臂膀,最後一個「是」字讓突然噴吐溢喉的鮮血給堵隔。
??牛舍秉大駭,隨著皇甫赤芍垂下頸的目光一同下移,帶紅的銀閃劍身穿透她的胸口,抵在他襟前。
??毋需多言,凶手正持著劍,混著滿臉惡心的紅綠液體,站在皇甫赤芍身後。
??「赤芍——」牛舍秉破空驚叫,與風茄兒的尖銳笑聲形成諷刺的對比。
??「哈哈!賤女人,你瞧見了吧?我殺了你的女兒!炳哈!」風茄兒抽回劍鋒時刻意揚臂挑劍,讓銀霜在窈窕身軀上劃出長長血痕。
??牛舍秉左臂緊鉗住皇甫赤芍因疼痛而僵直的身軀,怒濤般的右掌憤然地朝風茄兒心窩送上全力一擊,震斷她奇筋八脈。
??此刻在他腦門中唯一信念就是要將眼前可恨的妖女碎尸萬段!
??血絲滿布的雙眼直逼向飛摔在牆邊,蒼白的唇瓣嘔著血的風茄兒,就在他學掌要擊碎風而兒天靈蓋時,讓鮮血黏附滿滿的柔美吃力握住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厚掌。
??「不可以再殺……通……通知你兄弟……毒藥……藥已經……小心……’皇甫赤芍蹙著眉心,混著滿口鮮血斷斷續續道。
??牛舍棄慌亂以掌捂住她的嘴,仿佛透過這舉動便能阻擋源源不絕沿著她唇角流泄成河的赤赭血水。
??他拋下奄奄一息的風茄兒,忙朝圍觀的人大嚷:「幫我請大夫!快!」語畢,旋風似地抱著皇甫赤芍回到房內。
??「赤芍……忍忍,大夫就要到了——」他握住無力低垂的腕間,皇甫赤芍的雙唇除了嘔血之際的蠕動,不曾再開口吐露任何字句。
??甚至連氣息他在微弱的吐納間緩緩消失……
??他指尖點住數個止血穴道,卻無法減緩血液奔離她身軀的速度,艷赤的鮮紅大片染綴她身上翠綠衫裙,像在萬綠叢中綻放最驕傲的火赭花瓣。
??淚眼見她的體溫愈發冰冷,他忙運起內力反度予她,冀望帶來絲絲生氣。
??「不冷了,有我抱著你……不會冷了……」牛舍秉喃喃低語。
??「讓讓!大夫來了!」韓暹支開眾人,頷著一名老者來到房內,「大夫,快:」
??牛舍棄仍舊緊抱著皇甫赤芍,讓她背脊靠著他前胸,膩黏的血液染纏兩人。
??大夫執起她的腕,隨即又放下,朝韓暹搖搖頭,「她斷氣了。」
??「不可能的!許大夫,您再瞧瞧——」韓暹猶不死心,相較于毫無反應的牛舍秉,他反倒是心急如焚的一方。
??「韓公子,節哀順變。」大夫仍一逕搖頭。
??韓暹與韓香愕然又難掩心傷,韓香來到床沿,擔憂地看著臉色慘白如紙的牛舍秉。「牛大哥……」
??牛舍棄茫然抬頭,環視眾人哀慟的神色,緩緩問道:「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快點請大夫來呀,赤芍很痛的……」他低下頭,安撫似地踫觸皇甫赤芍寒冷發自的臉龐。「再等等,大夫快來了……要是這個大夫治不好你,咱們就回去找大舅子……沒有大舅子治不好的痛、沒有大舅子醫不好的傷……」
??他輕聲低喃,眼神迷離,仿佛身處于僅有他及懷中冰冷人兒的世界。
??韓香捂著嘴兒,哽咽得無法開口。
??韓暹猛然擰住牛舍棄的左臂,使力捏掐他的肌肉,逼使牛舍秉回歸現實。「她死了!听到沒有,她、死、了!」
??牛舍秉目光凜冽地鉗緊韓暹的掌,反方向一折,硬生生拗斷他的掌,語調經細而小心。「噓,小聲點,你會嚇壞赤芍和寶寶的……」他認真地以指點唇。
??韓暹疼痛難當,眾人忙不迭將他送回房,並請大夫為他包扎。
??「別怕,我明他們都別大聲嚷嚷……不吵你……」牛舍秉緩緩貼近皇甫赤勺耳畔,輕聲細語。
??韓香沮喪地回顧床沿兩人,發覺晶瑩亮點的珠見順著牛舍秉的眼眶滑落,滴在皇甫赤芍染血的頰畔,一滴、兩滴、三滴……
??「牛大哥……」
??他不是听不到許大夫絕望殘酷的診語,他只是強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不去接受……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崩潰、會瘋狂嗎?
??韓香驅離眾人,一並退出房間。
??異常清冷的內室,只有牛舍棄沉重急促的呼吸聲。
??「你不是說要救我的?不是說我幫我醫治傷口?我的傷口還在流血,你還沒有治好呀!可是……」他的臉深埋在她肩胛,還是相同的擁抱、相同的低喃,但此次卻是失了溫暖、失了回應。
??前幾日她也是以這般撒嬌甜蜜的姿態窩在他懷中,他還悄悄的捂撫著她平坦的月復間,自以為這就是他羽翼之下的所有,逕自傻笑的滿足……
??她卻拋下了他!帶著未出世的寶寶及未來滿溢的幸福,狠狠地拋下了他!
??他殺過無數人,從來不曾考慮他親手終結掉的生命里,是否有另一個人在等待、是否有人會為斷了氣的靈魂痛哭煎熬?他不曾猶豫、不曾反省,所以今日是上天給予他做惡多端的報應嗎?也要他嘗嘗失去至愛的極慟?
??牛舍棄貼靠在她無溫的雪肌上,任淚水浸濕她的衣衫。
??懲他、罰他吧!但不要用這種方式折磨他!
??「嗚嗷嗷……」始終靜臥在床邊的一黑咆嚷數聲,似乎相當焦躁不安,以爪子刷臉又是扒頸子的,卻喚不到主人的注意力。
??牛舍秉正眼也不瞧它,口中喃喃自語著破碎不清的字詞。
??它索性跳上床鋪,以舌舌忝去皇甫赤芍臉上未干的鮮血,不讓污紅掩去女主子的天仙容貌,帶著血腥濃味的狗舌滑移到男主子臉上舌忝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