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她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車子停住了。悠悠張開眼楮,從車窗望出去,那是她先前住餅的地方,也就是她後來必須離開的地方,林想歌的住處。
本來以為也許沒機會再來了。車子停好之後,她的背包又被林想歌綁架,她有點遲疑地跟著他下車;要進屋之前,仍是帶著些忐忑。當自己主動的時候她可以很大膽,可一旦變成被動立場,她就不行了。
面對他,她的心髒,其實只有芝麻般那麼小顆。
她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不過當她一進到屋內,看見自己留下的東西之後,她張大了雙眼。
「哇!」她那幅很大的畫被放在客廳最寬闊的那面牆,踏進門就可以見到。因此,她忽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你帶我來,是要我來把這個拿走嗎?」因為很佔位置吧!
他轉過頭,眉間又皺起來。
「什麼?」
「其實你可以直接丟掉沒關系的。啊,不過你不是會亂丟別人東西的人。」應該要在畫上貼一張「可以拿去回收」的便利貼。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的臉色暗下來,道︰
「這是你要給我的不是嗎?為什麼說丟掉沒關系?」
她覺得他好像有點在生氣,趕快解釋道︰
「因為,對你沒有意義的話,或是你不想要、不喜歡的話,當然是丟掉啊。」
「那你又何必把它留給我?」他質問。
聞言,她先是頓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眸,彷佛陷入回憶般,微微笑道︰
「我住在這里的時候,一直想到我是在小學時認識你的,我們是坐在彼此隔壁的小學同學呢。像這樣,總是想起這件事,忍不住就畫了這幅畫。這是我的記憶,這一切的開始;但是,我帶不走,也不想帶走,如果能在這里結束就好了啊……所以我留下它。只是我沒想到,居然讓你找我回來處理這幅畫,讓你困擾了,對不起。」她真的沒想到這一點,她做事情老是沖動又不顧後果。
聞言,他的表情更復雜了。
「你在說什麼!」他的聲音好低。「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那樣到處去找你?」她愣住。
「咦?什麼……什麼意思?」他撇開臉。
「你自己想。」
「想……」她……她真的不明白。
「總之,你今天先睡這里。」他這麼說,拿著她的大背包走上樓去。
她應該要跟上去的,但總覺得還是等一下好了,現在和他交談有些困難。她走到客廳的長椅旁,坐下之後才發現,她必須一直面對自己的畫。
因為長椅的對面沒有電視,沒有其它任何東西,就只有那幅畫。把畫放在這個位置,就表示坐在這里,只能看著它。
所以,為什麼要放在這里?這幅畫原本放在三樓,是林想歌不用的房間,不要移動它的話,不是比較好嗎?
「不可能是因為想看吧?」她歪著頭,說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應該是絕對不可能的猜測。她因為自己的妄想而感到丟臉,只好開始轉移注意力,隨意望望周遭,結果在長椅旁的茶幾上看見了一本精裝書。
她停住動作。那是原本擺在林想歌床頭的那本書。
在照顧他的那個夜晚,她因為想要打發時間。所以曾經翻開過,她以為那只是一本普通的書,卻看見了他的秘密。
那張照片有點髒,好像掉到泥水里然後再被撿起。即使沾了泥巴,他仍一直保存著。
那現在呢?
她衷心希望他不再想著那些令人難過的事。郭凝純望著那本書,仔細一看,有什麼夾在里面的東西露出一小角。
那絕對不會是先前那張照片,因為那一小角紙上的東西是顏料。
她不禁伸手拉住那露出來的小小部分,然後一點一點地將之扯出。在慢慢顯露出來的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
那是她親手畫的明信片。
她翻開書本。根本沒有什麼照片,只有幾張她手繪的明信片。她呆住了,好久沒有動作,在听見腳步聲的時候,她拿著那本書,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郭凝純伸直雙手,將書本遞到林想歌面前,問他。
他明顯一愣,跟著別開臉。
「……你又偷看我的東西。」
她傻住。
「才……才不是偷看呢!」第一次是她不曉得,這次是東西自己露出來的。
「你……你昨天抱住我是什麼意思?」她不想問這種事,也害怕問,但現在一定要問。
他抬手掩住口唇,還是沒看她,臉上有可疑的紅痕。
「你……你自己想。」
「你不講出來我不知道啊。」她說,不知為何已淚眼汪汪。
他總算轉過頭來,直視著她。
「不要哭。」
「可是……」她忍不住閉緊眼楮,在哽咽的同時,被他抱入懷中。她一呆,這次沒有猶豫,雙手搭上他的背脊。她的臉靠在他肩膀上,不敢相信這一切,她問︰
「你……你喜歡上我了嗎?」
「嗯。」他的聲音透過胸腔直傳到她的心。
「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是因為這樣才來找她的。她流著淚,卻又笑著。「我好開心,真的!」真的,真的!
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雖然不曉得是為了什麼,但那些都無所謂、不用明白也沒關系。
只要這一刻是真實的就已足夠。
她在他懷中,就像永遠不會放開似地,緊緊地抱住他。
「我也喜歡你。」
「……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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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下來了。像之前那樣,住在三樓那間房里,恢復到她一開始住進這里的情況。
她白天沒事時會去圖書館看他,傍晚等他回家;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光只是想到這一點,她就想一個人躲起來笑;她不知道談戀愛會是這麼教人高興的事情,每天整個人就是毫無理由地感到快樂。
一個星期過去了,這樣的日子並沒有多少變化。雖然她很滿足現狀,但有時候也會想著是不是可以做點別的事情。
她坐在房間里快樂地畫畫,林想歌敲了她沒關的門。
「借點時間。」郭凝純回過頭,就見他站在門口。
「好。」她起身走近他。「怎麼了嗎?」她問。
「有事情要和你講。」他垂眸睇著她。
「什麼?」她笑笑的。
「我幫你辦了一支手機。」他將拿著的紙袋遞給她。
「嗄?」她還是一臉的笑,低頭瞅住袋子里的東西。
林想歌道︰
「沒有手機太不方便了,那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那樣的事情?不過,算了,那不重要。郭凝純沒有會意過來。她不用手機只是因為習慣,就像習慣使用手機的人一樣,她只是相反,習慣不用手機;她的工作什麼的都是用電子郵件聯絡,手機真的沒有很必要。
「謝謝。多少錢?」她昂首問。
他看著她,半晌道︰
「……不用錢。只要別讓我再找不到你就好。」
她眨眼,保證道︰
「不會了。以後我要是有要出遠門的工作,我一定會聯絡你的。」
「你還有很多那種工作?」他蹙眉。
「還好。」她好奇著紙盒里的東西,低頭打開翻弄。「這次是因為請假太久都擠在一起啦。不過之前我是有故意找那種要去很多地方的,師父還超凶的罵我說『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挑工作!』但是我還是不怕死的一直拜托他。」頭發被模了,她因此抬起臉。他的長指正觸模著她頰邊的發。
他凝視著她,道︰
「我知道你師父是誰了。」
她一愣,旋即笑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