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找到地方了,卻沒有看到任何人。林想歌站在空無一人的木屋前面,思量著是要繼續等待還是要如何,忽然听到後方有聲響,他走過去。
「……紅色……嗯……還是應該要藍色……」
才靠近,傳來的嗓音相當熟悉,林想歌莫名地屏住氣息。他大跨步地往聲源走去。
在主屋後方,有個穿著吊帶短褲的人影正背對著他,對著木板牆自言自語。
「還是紅色……嗯……越想越難決定了。」
背對著他的女子似乎十分煩惱。她頭上的發簪是沾染了顏料的畫筆,筆桿橫插在黑發中,隨意地將頭發固定,幾繒發絲垂在頸側,風一吹,就緩緩地飄動著。
林想歌在她身後停住步伐,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他一直想要見她,一直想要。他無法解釋那樣強烈的心情,所以他認為,只要見到她,他就能夠明白。
現在,他終于來到她身邊,卻是什麼也不想去思考。
他只要做一件事。
林想歌霍地上前,伸手從後拉住她的手腕,在她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她整個人轉過來,然後牢牢地抱進懷里。
「——咦!欸!咦?哇!氨……副……副班長!」
冰凝純不曉得是誰而本能地僵住,發現是他之後,大大地驚訝,隨即,因為是他,所以她原本的防備馬上就撤除了。摟抱著她的林想歌,一清二楚地感覺她的一切反應。
抑制不住心里泉涌而出的那份帶著燒灼的激動,林想歌將臉深深埋入她溫熱的頸項中,極其低沉地道︰
「終于找到你了。」
第9章(1)
她的愛情是一朵不會開的花。
在喜歡的人懷里,被對方擁抱著,光只是這樣而已,她的整個意識就融化了,變得軟綿綿的了。
她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經驗,因為她喜歡的人一直都不喜歡她,所以現在,在對方懷里,听著對方的心跳,她什麼也不能想,腦袋一片空白。
她並不是在作夢吧?感受到的體溫是如此地真實。
「呃……你……」為什麼他會在這里?為什麼他要抱她?心中好多疑問,明明應該要先問的,但是她卻緊閉眼楮,忍不住悄悄地伸手放在喜歡的人的背後,汲取著他的氣息。
靶覺到林想歌放開她,她嚇了一跳,隨即滿臉通紅,以為是自己偷偷回抱被發現了。
「對不……」起……呀!
「跟我來。」林想歌只是這麼說,然後牽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坡下走。手心傳來的溫度是那麼的令人心跳加速,直到坐進咖啡廳里,吹著冷氣了,她依舊感覺熱到不行。
他坐在她的對面,點了兩杯飲料;她沒有進入狀況,直到服務生離開,他將視線落在她身上,認真地注視著她。
「……你知道我找你多久?」他啟唇道。
「嗄?」她眨眼。問︰「為什麼要找?」
他的眉頭好像瞬間多了幾個褶痕,讓她有些心驚膽跳的。她覺得他不一樣了,雖然不明白是哪里不同了,但光是抱住她這件事就嚇得她像是要心髒病發。
「你不是留了字條?在畫的後面。」好像怕她忘記,他還說明放在哪里。
「啊。」字條是有留,不過,「我沒想到……你真的去了字條上寫的地方。」
那只是一個地址而已啊。她訝異地瞪大眼楮,還以為他要不是沒看到,就是發現之後看完揉揉丟掉。
他臉色不善。
「字條在幼稚園的時候斷掉了。」
「幼稚園?」她想了一下,那是第五還第六個地方的樣子。
「你沒有手機,留下那些字條難道不是要讓我去找你?」他說。
他的注視強烈而濃郁,他的眼楮或許曾看著她很多次,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
「嗄?」她看著他,紅透了雙頰,舉手略微難堪地掩住自己嘴巴,坦白道︰
「說是……也不是。我只是,幻想你會來找我而已。」
「……什麼?」
糟糕!他果然露出奇怪的表情。郭凝純羞到極點,但只能誠實道︰
「我請假太久,很多工作沒做,已經沒辦法再拖下去了,所以不能再待在你那里。我想,就算我離開,你也完全無所謂吧。但是這樣實在太讓人寂寞了,所以我寫了字條,幻想著也許你會來找我。」
小時候,家里沒有人能夠陪她玩,她就會像這樣幻想著,然後自己跟自己玩,光只是想像,她就很開心。至少比想像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離去還開心。
但是她完全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找她了。
她看著林想歌的臉龐,心怦怦跳。
只見他沉默地凝視著她,然後道︰
「你是笨蛋嗎?」她有一些傷腦筋地笑了。
「果然這樣很奇怪嗎?但是啊,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所以是沒有辦法的事。
她說,就像之前每次向他告白那樣直接單純。
她想,他也會如同之前那般,听過,但對他而言不重要。可是,他卻只是安靜地凝視著她。
「呃,怎麼了嗎?」總覺得他今天真的很不一樣。思及之前的擁抱,她的呼吸差點又要停住。她不曉得那是什麼意思,因為他沒說,她也不敢問。
她怕自己會胡思亂想。
在長長的注視之後,他道︰
「你是因為要工作才走的?」听到他開口,她松口氣。他不講話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嗯。」郭凝純點頭。
「工作完之後?」
「之後什麼?」她眨眼。
「……之後你要回哪里?」他停頓了下,說︰「回我住的地方?」
「嗄?我……沒有啦。」她趕忙搖手。「我不會再去了,你可以放心。我本來就只是暫時去那里而已。」老實說,她已覺得是極限了;如果繼續住在他那里,她會變得依戀,而他並不是很歡迎她,所以她一定要在他開口之前就自己先走,要是被他開口趕的話,她會很難過的。
她為了見他,所以鼓起勇氣來到他身邊;但她非常明白,這個她自己硬求來的魔法是有期限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當時間到了,她就必須面對現實。
他又不發一語地注視著她,直到她快要冒出汗來了,他才道︰
「你的工作什麼時候結束?」
「嗯……這是最後一件委托,我明天就可以完成了。」她這陣子一直在趕工,所以到處跑來跑去的。
「……那好。」他說,低頭優雅地喝著服務生送上來的冷飲。
「咦?」好什麼?她依然只有困惑。
他沒有回答她。
棒天傍晚,當她完成工作定下坡道的時候,就看見他佇立在上下山唯一的道路盡頭。
他站在車子旁邊,就好像一直在那里等著她到來。對她道︰
「走了。」他打開車門。
「咦……啊?」為什麼他還留在這個地方?為什麼一副要她坐進他的車的樣子?「那個……要去哪里?」她雙手握著橫在胸前的背包帶子,充滿疑惑地問。
他上前,伸手將她肩上的大包包拿下,她只能松開一直抓著的背帶,看著他將她總是背著到處趴趴走的大包包放進車內。
「回去了。」他簡單地說。
回去哪里啊?回去……他家嗎?她想要問,卻又像昨天一樣不敢問,只能乖乖坐上車。
因為這陣子一直接連工作沒有休息,她在車子駛上道路沒多久就不敵疲倦睡著了。睡夢中隱約見到駕駛座的林想歌轉頭看了她幾次。好像在注意她的狀況,她朦朧地想,他真的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他這些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言語和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雖然她認識林想歌很久了,而且多少有些了解他,但是和以前不一樣的林想歌,卻只帶給她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