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門前有聲音,一听之下,她不禁大喜,希望新來的這個人有一副好心腸。
「先生。」她打開房門輕喊一聲,怎知杵在門前的那人像門神似的連動都不動,難道這個人跟剛才的那人一樣,都是鐵石心腸?
她再提高聲量︰「先生。」
連動都不動,是不是睡著了?那正好!
她躡手躡腳將門扉推開一大半,好讓身子可以鑽出去,不料前腳一提,才落下地,一條手臂便橫在眼前。
「大哥有交代,不能離去。」說話聲調高低一致,平得很。
「但是……我肚子不太舒服,想上茅廁。」她軟語哀求,希望能打動他的心。
是女孩子。
鐘厚望著秀致清雅的小臉皺緊眉頭,放著不理顯得對姑娘家太過殘忍,讓她獨自離去小解又不太放心,更何況魁爺交代要將她保護好,他更不能失職,必須亦步亦趨跟著,雖然他非常討厭女子,但也下定決心道︰「我跟你去,先警告你別耍花招,否則……」擺出凶惡的表情,煞有其事的恐嚇著,「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嗯。」穆詠慈向前走了幾步,轉個身輕道︰「這位大哥,能否請你帶路?」
他狐疑地盯著她看,「為什麼?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茅廁在哪里吧,」
她點一下頭,「我今天才入府,不熟悉這邊的地理環境。」
懊死!他也今天才人府,怎會知道茅廁在哪里,他想方便向花園灑灑就行,哪像女人家這麼唆,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請求,讓她憋死,所以說女人就是討厭的東西。
鐘厚硬著頭皮,齜牙咧嘴道︰「跟我來。」帶你到處亂轉,若好運的話就找到茅廁,若走狗屎運只好讓你屈就到隱密的花園去。
走了走,他好奇問道︰「你在魁爺房里做什麼?我懂了,你是渤海王的家妓,過來伺候魁爺的。」
「……」
「瞧你不吭聲,女人就是這樣……煩得要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粗重工作也不行,只能躺著做……」
穆詠慈听著他的痛罵聲,嘴角彎了起來,特意將腳步放慢,放慢再放慢,拉開彼此的距離。
不消片刻,詛咒聲漸漸變小了,黑夜趁隙將她包裹住,她轉個身拔腿就跑。
「終于找到茅廁,你可以……」一轉身才發覺人早已不見,鐘厚嚇得直冒冷汗,差一點昏倒在地。
「你在這邊做什麼?」有人走到他的身後,伸手拍了他的背一下。
轉身抬頭瞧見熟悉的眼光,「大哥,你怎麼回來了?」心虛的偷偷往後面看,還好魁爺不在那里。
「不放心你,所以折回來。」狐疑的睇著他,突然有個不好的直覺,「不是叫你看守,怎麼在這里?」
鐘厚淚流滿面,痛哭失聲,「大哥!我搞砸了,她不見了。」
這下可完了,魁爺怪罪下來,小命不保矣。
鐘厚臉色蒼白,平時不信鬼神的他,現在卻祈禱上天能保佑自己。
穆詠慈憑著記憶左躲右閃,听到聲音就停,看到光亮就躲,記得左轉兩次,直走三尺再右轉,再直走就可以看到廚房。
嗅著鼻內在香,花香草氣在黑夜中更加濃烈,再仔細一聞,這是夜來香,記得剛才沿途沒有這香味,是自己疏忽,還是繞錯地方?她趕緊將藏在衣袖里的鏡盒拿出來,將一副金框略帶銀白色的眼鏡橫掛在鼻上,躲在暗處偷偷窺探。
戴上眼鏡,原本迷迷濛濛的視野,一下子變得清晰。
真舒服。穆詠慈兀自想著,仔細打量周圍,本以為會看到滿山綠草,輕瀑飛濺中國式花園,卻只見緊密的夜來香灑落滿地,由夜來香圍繞出整排單一色調的房舍,單調卻很整齊,顯得更加空曠,夜聲寂靜,仔細一听,只有馬兒特有嘶鳴。
這里應該是馬廄,怎麼都沒人?對了,宅里有客人,僕役全部到客廳打點,哪會來這里。
她不禁喜悅盈心,輕手輕腳走了進去,身在暗處,馬兒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嚇得噴了一大口氣。
她撫了撫胸口,並輕拍著馬兒,「別怕別怕,我不是壞人?」
馬兒在她輕聲軟語下,也漸漸平靜下來。
騎馬回去是不是好主意?還是徒步走回去比較好一點?俗語說「老馬識途」,若將老馬牽出去,它能不能帶她去福伯那里?可是她不懂馬,更不會騎馬呀。
穆詠慈非常懊惱,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好方法。累了一天,她不想走路回去。可是……
突然一陣細碎腳步聲傳來。
有人,她快速將身形隱沒在角落里,不讓人察覺。
只听見木棍敲打在地面的聲音,篤篤……
「你們兩個動作還不快點,要是被人發現,我們逃也逃不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催促著。
篤篤……敲打聲此起剛才更加急促。
「快點。」另一個低沉聲音響起。
「別催了,你不知瞎了眼走路會比較慢嗎?」聲音較高亢的女子抗議。
「我也瞎了眼,怎麼走得此你快?」低沉聲音又再響起。
「你又沒這小子背在你身上,當然走得比較快,要不這小子給你背,看誰走得快。」聲音高亢的女子不滿的說。
「你身強力壯,當然由你背,誰叫你平常飯比別人多吃幾碗,粗重的工作當然要由你做才行。」
「你……」
「噓!別吵了,小聲點,若被人听到……」剛才那較輕柔的聲音打斷另兩人的紛爭,提醒道,「我們就慘了。」
篤篤……聲音從遠至近傳了過來,這三人的聲音好熟悉,好像是剛剛在房里那三名女子。
穆詠悲不禁好奇的探頭一看。
只見月光下三個女子眼楮纏著白布,小心翼翼的手執木棍探路。
她們的眼楮--全都瞎了。
倒抽一口氣,她驚恐得嘴呈O型,是誰傷了她們?難道是……腦中浮現模糊的身影,他不是答應她不傷人眼楮了嗎?難道是騙了她?這可惡的男人,說話不算話,卑鄙?
此時她的一顆心仿佛被貓抓了一下,腦中思緒像是一堆被貓咪玩亂的毛球,全糾結在一起。
「是誰?」低沉女音害怕的大喊著。
「你別疑神疑鬼了,這里沒有人。」高亢女音嘲諷著。
「我明明听到有人抽氣的聲音。」
「敏兒、小翠,別再斗嘴了,人瞎了耳朵就會比較靈敏,我剛才似乎也听到聲音,小心駛得萬年船,不可大意。」那緩慢輕柔的聲音提醒道。
這下子三人連木棍都不敢使用,沉默半晌,確定都沒人了,才一步一步往前走,只是這次三人很有默契,連話都不說,呼吸刻意放輕。
到了馬廄,三人偷偷吁一口氣,「終于到了,可以將這臭小子解決掉,消除我心頭大恨。」小翠狠狠將一名年約八歲的幼童甩在地上。
「對!讓他嘗嘗什麼叫做失去的痛苦。」敏兒模著臉上白布,恨聲道。
「別再說了,我們已經拖延很多時間,我的迷香只能讓孩子昏迷一時半刻,再拖下去,孩子醒了,我們就不好下手了。」
「是呀!跋快動手,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小翠興奮道。
「唉!纘兒,別怪湘姊狠心,要怪就怪你爹好了,誰叫你是王爺的獨生子。」語氣溫柔的女子輕撫著地上孩童,「他不該叫我們姊妹倆去侍奉那魁爺的,現在眼楮沒了,未來我們也活不了,你先下去,過會兒湘姊會去陪你。」
說完就從懷里拿出火石一擦,火花瞬間冒出,眼看就要住草堆里丟去。
「不!」
穆詠慈趕緊沖出來,企圖搶奪她手中的火石,她不能眼睜睜看她們傷人命。
「是誰?」三人听到人聲,嚇得彈跳開來,一人拿著手中火石晃呀晃,「到底是誰?勸你別多管閑事,要不我連你一起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