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拿不回來,被那人曉得,又會好生氣的。
「嗯……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又怎麼好意思呢?」她微微一笑,將手遞出,在他面前靈巧地將那把玉扇轉了圈,而後收回,讓他抓個空。「所以,這東西是我的了。」放入自己懷中。
「嗄?」為什麼結論是這樣?七少張口錯愕。「姑姑……」不要逗他了吧。
她昂起首笑個兩聲,負手在後。
「你只要乖乖地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我自然會還給你的。」
「我有辦、我有辦!妳叫我監視玉泉莊的動靜嘛,我都有在那附近守著,就算奄奄一息,我也都有救活。」連那人也是這樣認識的。
「那……我問你,你是否真的看到是誰下的手?」她背過身,慢慢地踱著。
「看到啦!」就是救了那人的那一次嘛!「是玉大公子,我看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因為那人傷勢太重,他只好在山崖下就先行處理傷口,不料卻見玉龍追到附近的樹林里。他嚇出一身汗,本想抱起人就立刻逃跑,可沒想到他卻只是站了一下,陰沉地看著他們,沒多久就消失了蹤影。
事後也詢問過那人,確定他是被玉龍打下山的沒錯。他實在搞不懂那姓玉的想法,他是要趕盡殺絕,但卻為何又沒下手乾淨?
因為幫姑姑辦事,所以他來龍去脈也模了個明白。
總之那玉龍是想搶奪玉泉莊莊主的位子,還有江湖上流傳已久的藏寶圖,但手段卻十分令人不齒;十妹還說,那家伙甚至還殘害自己親爹……許多消息被傳得歷歷如繪,發指之極,玉龍的動作卻毫無收斂之意,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會弄垮了這莊的聲譽?這樣他奪取下來又有何價值?
他們家鏢局和玉泉莊是有那麼一點點交情,前陣子十兒離家時也在那兒有了意外……這事還真復雜,不知道爹和姑姑會怎麼做……
咦咦?他居然在思考耶!每次都被兄弟們罵是豆腐腦兒,他就不信自已比他們笨到哪里去。模著頭,七少感覺自個兒好像變得聰明了點。
「啊啊……真是這樣入?那打傷十兒心上人的……也是他了?」容似風停步,猶如喃喃對自己說著,但語氣卻有一絲惆悵。
真是他……真是他嗎?真是她……一手教出來的那個……好徒弟嗎?
七少被她略微怔仲的話語影響,愣了下,慢慢地走近她身邊。
「姑……」怎麼了?他繞到她側邊,小心翼翼地審視著這長輩。
「有破綻!」容似風忽喝,一轉手,木劍便朝他砍去。
他反應極快,扭身欲躲,逃過了一寸,卻在眨眼間失了那木劍蹤影,才心下大驚,臀上立刻就挨了一記。
「啪」地一聲,好不清脆。
七少只覺火辣辣地,像是抹了特嗆辣椒,疼得他挺直了腰桿子。
「姑姑……妳怎麼這樣……」他淚眼汪汪,知自己又被她耍弄了。都這麼大了,還打這里……丟臉、好丟臉。
「手感不錯,滿有肉的。」拈了拈手中木劍,她淡揚唇,回應自己佷子的滿臉通紅。而後又恢復正經,道︰「我有事要善後,你該做的事情就到此,可以不用待在這里了,想找誰就去吧。」簡單俐落地交代,一如她的處事。
轉過步子,她走向長廊,神色已在轉瞬間變得冷凝。
「楊伯。」她輕聲低喚。
一蓄著長白胡子的老人隨之出現,「分舵主。」垂著手。
因為容攬雲的叮囑,加上對她的關心,楊伯當年便也跟著她來分舵了。他一向嚴謹本分,平日雖輕松,但該嚴肅時則也不致僭越,即使之間的感情就像是爺孫一般仍是。
容似風緩緩地將手搭上身旁木欄,道︰「就……照大哥的意思去做吧。」
楊伯一征。「您是說……」
「去吧。」沒有第二句話。
「我知道了。」同樣地沒多說什麼,他領命退下。
容似風佇立在廊下,捏緊了掌下的欄桿,直到刺屑扎了手,她才似是清醒般輕展了下。
「啊啊……」垂低首,她睇著入肉的屑渣,忍不住哀額一笑,再抬頭,她雙眼清明,眸底卻隱隱有著淡淡的怒氣。
她曾告訴自己,不會去找他,所以,現在她要他出自已送上門!
一甩袖,她移步而去。
「咦?怎麼都走了?」被孤獨留下的七少傻住,趕緊一拐一拐地追上前面的人,用力揮手跳腳,「姑姑、姑姑!我的扇子,扇子、扇子啊!」還他先啊,沒有扇子就不能去找那人啊!
***
「大哥,你喝喝看這茶是不是跟咱們家鄉一樣?」
「風妹……」
「嗯?」
「你只是叫我來喝茶吃點心的嗎?」已有半頭白發的容攬雲坐在亭子里,抱胸睇著她。
容似風一笑,放下手中竹箸,道︰「大哥風塵僕僕趕來,我理當是要為你洗洗塵的。」還以為他會高興呢,看來大哥很生玉泉莊的氣。
也對,他那麼寵愛的小女兒受了欺負,他自是按捺不住的。
「我精神得很!」他一手拍上石桌,「我問妳,妳既然要我來幫忙,又為何讓我只能按著不動?」他想要的不是那些個只會在附近擾人的蝦兵蟹將,而是那姓玉的王八羔子!
偏偏妹子三令五申,讓他到現在還上不了玉泉莊去討公道。
「大哥,咱們年紀都不小了,實在不適宜這樣動肝火。」她將滿滿的茶杯推到他面前,「來,消消氣。我既然要你來,就是有打算的,你只需靜觀其變即可。」都要六十了,偏還是這麼急性子。
「是嗎?」容攬雲粗聲粗氣地反問,端起茶一口喝下,「我照妳的話,故意散播消息,然後把那些來偷襲的人都抓起來了,妳到底還在等什麼?」他望向一旁楊伯,白花花的胡子蓋了大半臉,他實在看不出他們主僕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我啊……我在等。」她屆起長指,慢慢地敲著桌面,低聲緩語。
她好像充滿玄機的喃喃,只讓他听得萬分辛苦加不耐,大手撐上桌,支著自己下巴,左右看了看,他皺眉道︰「對了,風妹,怎麼這幾天都沒看到鏢局里的武師?」連守門的也只剩一個。
她輕輕眯眼,睇著遠方一點。
「那是我……把他們支開了。」
「為啥?」總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她擱在杯旁的手剎那緊握成拳,忽地站起身大喝道︰「小心!」破空聲驟起,她用力振袖,一道疾風爆出,掃開右方射來的無數小石。
一黑影突然從亭子上方出現,容攬雲反應過來,立刻跟著出掌,卻被躲掉。
「大膽惡賊!」他重叱,心底卻驚愕自己怎麼完全沒感覺到對方的接近,剛才出的那一掌,更是完全使不上內力。
那蒙面黑衣人身形極快,轉瞬又躍入涼亭內強攻,容攬雲和他對了幾招,一跨步,正欲運氣回擊,不料丹田卻是一片空蕩。
般什麼?!他瞅著自個兒雙手,皆是汗意。
「大哥別來!」容似風疾穿入他們兩人之中,輕拐肘,將容攬雲往後推去。
「風妹,妳!」坐倒在石椅,他腳下虛軟,大驚之餘,瞥到一旁翻倒的空茶杯。
莫非……他側頭瞪向容似風,簡直難以置信!
那黑衣人見到是她,攻勢很明顯地停頓了下。她就趁此空隙朝他踢去,兩人一同出了涼亭。
「楊伯!」身體已漸趨遲緩,見她與黑衣人打斗不休,容攬雲急吼。
始終在梁柱旁的楊伯沒有去討幫手,反而退到了更不顯眼的位置,盯著前方的動靜,低聲道︰「總舵主,分舵主要我告訴您,自己人也會陷害自己人,這是您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