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男幽魂」,領餃主演——唐沐頤。
倒數結束,還有三十天!
第五章
他知道自己是個存在感十分薄弱的人。
小學的時候,若做什麼報告分組,他一定是班上多出來的那一個人,最後才用抽簽的方式被排進同學們早就分配好的組別。
他的成績永遠是不上不下,沒有優秀到讓老師與有榮焉,也不會考爛到讓老師印象深刻;升了年級換了班,從來沒有老師記得他的名字和長相。他每學期的群育都是滿分,每次成績單上的評語都類似「溫敦老實,誠懇善良」,所有同學對他感覺不外乎是「老實的人」、「沒有脾氣」、「誠實」、「反應有點慢」之類,但要更進一步再問些深入了解的問題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
這種情況延伸到大學畢業出社會。
他沒有遠大的志向,不像別人想要一年賺一千萬,或者當個有名的什麼什麼藝術家,還是像微軟那樣開一家稱霸國際的計算機公司,更甚至征服世界地球宇宙擴展外層空間什麼的。
他的希望,一向腳踏實地,只要努力就能觸踫。
他想讓弟弟有好日子過,他想照顧弟弟衣食無憂,只要兩個人能平安生活,這就是他最大的期盼。
曾經有人說他沒志氣,做不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也只是不在意地笑一笑。
對他來說,站在眾人頂端的榮耀,絕對比不上對親人的關心關懷。
他是一個簡單的人,過著一成不變的簡單日子,穿著簡單、長相簡單,如今,在他簡單的人生里,卻掀起了一陣完全說不上簡單的驚濤駭浪。
平常的臥室里,卻多了兩樣不平常的東西。
一是別人的身體,一是從別人身體里跑出來的魂魄。
從今天開始,他們要和平共處一個月……當然,如果真能「和平」的話。
這個魂正處于生氣狀態。
凝室的氣氛,讓他微感尷尬,只好說些話來平緩︰「呃……這是我的房間,隔壁有一間書房,書……書房的對面是廁所,然後廁所的左邊是……」
「你為什麼不拒絕?」唐沐頤抿緊了漂亮的唇瓣,從出事至今堆積起來的怒怨已經瀕臨爆破邊緣。
他終于了解什麼叫「身不由己」,任憑他在旁邊表達自己千萬個反對意見,最後的結果仍是他的軀體現在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
懊死!他雖然變成了魂魄,總還有選擇的權利吧?
「呃?」突然被打斷話的張邑祺,思考回路有點阻塞。
「別人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一點自己的意見都沒有嗎?」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月里,要跟個這麼丑的家伙完全共處,唐沐頤就只覺眼楮痛了起來。雖然事關性命,而且只要忍耐一下就可以度過這段危難期,但他一向不喜歡被人逼迫,明的暗的他都不接受!這才是他發怒的最大原因。無法隨心所欲的限制讓他極為不悅,最先要承受他脾氣的當然是惟一可以看見、听見他的張邑祺,他可是一點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張邑祺微怔住了。「我的確沒有意見。」能夠幫助別人就該盡力而為。
白痴!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諷刺」兩個字長得什麼樣?唐沐頤氣到爆,只覺得就算把他騙去外國當台勞,他大概也會乖乖地幫自己數鈔票。
「你不會覺得麻煩?你不會覺得這整件事很棘手?
很荒謬?」這小子腦袋里到底裝些什麼?
張邑祺瞅著佔領自己床鋪的沉睡「尸身」,他是真的不會覺得很麻煩。
罷剛唐醫生也叮囑過了,每隔兩天會有一個專門看護來看情況,他只要負責幫無法清醒的身體按摩,方便還魂後的復健,其余的交給職業看護處理就好。
「我只是提供地方讓你棲身,不會很棘手的;至于荒謬……我只覺得神奇。」
他很誠實地回答。
可他的誠實卻有人無法欣賞。
「我真是受不了你!」他真想吐血,唐沐頤瞪大雙眸。
沒主見、也沒大腦,笨到極點不能再笨,沒看過比他更單細胞的生物!
完蛋了,要是這一個月他都只能跟這笨壁草說話,他一定會被傳染愚蠢,張邑祺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生氣,只猜想大概是因為一連串的意外讓他惱怒,不知該如何安慰人,他略顯笨拙地問道︰「你要不要先坐下來休息?」他們也站得夠久了。他倒是沒思考過魂魄會不會累。
唐沐頤睇向身後那張看起來不怎麼舒服的椅子,毫不掩飾他的嫌棄。
「你房間就這麼大?」格局小、寢具也舊,除了干淨以外,找不到任何優點。
嘖,一向注重生活品質的他,居然淪落至此。
被「反客為主」,幫助人家還要被人家嫌,張邑祺一點也沒有生怒。「嗯……沒有別間了,請你將就。」
唐沐頤往門外瞥一眼,順手一指︰「那不是還有一間房?」「呃?」張邑祺看過去,「那……那是我弟弟的房間。」
幸好邑文去上學了,不然他真不知該怎麼解釋,平常邑文不會進他房間,也很少在家,應該還可以瞞一陣子……可是能瞞過一個月嗎?張邑祺望著大床上吊著點滴的俊美面容。
這小子還有弟弟?一定也是長得不怎麼樣。唐沐頤理所當然地聯想。
環顧整間房子,只有「乏善可陳」四字做結論。
無趣、無聊!在這里一天他可能就會想奪門而出,何況要被關三十天!
要是他可以飛來飛去還可以解悶,但二哥說他是「生靈」的魂,所以不像那些鬼魂一樣可以飄來飄去,說穿了,他根本是個「半吊子」的魂魄,既不能嚇人,也沒辦法自娛,沒人听得到、看得到他。惟一能跟他說話的家伙,卻又蠢到讓他想捶胸!
想到一個重要問題,唐沐頤睨著他︰「你該不會想跟我睡一張床?」
這是他的房間,也只有一張可以擠下兩個人的床,他該不會打著這種主意才答應要收留他吧?要是真的被這小子「睡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唐沐頤從來不覺得別人覬覦他會是件奇怪的事。
張邑祺沒有察覺他話里貶損的意味,只是輕輕地笑。「嗯,我衣櫃里有一張折疊的行軍床,這張床可以睡。」他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他不是真傻,他知道像唐沐頤這種集外貌優點于一身的人是以什麼樣的眼光看他,跟他這種不起眼的人在一起,一定是很委屈,這段時間內他會給予相當的尊重,這樣朝夕相處就會變得更容易些。
沒料到他會這麼干脆,唐沐頤回過首,手幫自己的軀體蓋好棉被。
對了,還有一個疑問待解。
看著他正
「你是不是‘那個’?」他記得很清楚,兩個人第一次相遇是在一間同志酒吧……那種「初會場面」要他想忘記都難。
「哪個?」張邑祺將床鋪拉直。拐了一個彎的話,他永遠听不懂。,「跟我一樣的‘那個’。」每句話都要重復,煩。
張邑祺站直腰。「什麼跟你一樣?」他疑惑。
「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唐沫頤大吼而出,快要噴火了。實在受不了,跟丑小子說話真會折斃他的腦細胞,比死光槍還厲害。
張邑祺先是一愣,隨後張大了眼。
「咦?」沒料到被問及如此隱密的私事,他沒有防備地紅了耳朵。看到唐沐頤審視的眼光,他才真正了解,「我……我不會對你亂來的,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地想幫你而已,真的!」他急急解釋,澄清自己的動機。
「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作賊心虛?」唐沐頤看到他就是想話里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