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不要再笑了,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懷孕了?」周巽的臉色變得嚴厲。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她真的懷孕,以他現在勢力尚未穩固的情況下,他必須找個隱密而安全的地方讓她住,以防她或肚里的小孩發生意外。
老天,他就快要當爸爸,可是為什麼是在這個最動蕩不安的時機呢?該死的!但是……他要當爸爸了。
「你放心,我沒有懷孕。」收起歇斯底里的笑聲,葉紫哀莫大於心死的說。
「什麼?」周巽愕然的看著她,完全無法適應這忽喜忽悲的情緒變化。
「我說你放心,我沒有懷孕。」
他已經說不出話了。沒有……懷孕?
失望的情緒頓時排山倒海向他襲來,除了失望之外,他竟感受不到一絲松了口氣的感覺,原來他的內心,竟然這麼期待能與她有個孩子。
「你松了一口氣對不對?」
「我……」他怔怔的看向她,來不及說什麼又被她打斷。
「你心里一定想著幸好我沒有懷孕對不對?」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眉頭一皺,周巽的臉上微微出現不悅的神情。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這麼說你希望我懷孕嘍?」
「我……」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不能說他希望,至少現在不能,時機不對。
「你當然不希望。」葉紫替他回答,「對於現在只想著權力、勢力的你來說,我若真的懷孕,就成了你的包袱和麻煩,你怎麼可能希望我懷孕。」
「你真的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
「不是。」周巽靜靜地看著她。
葉紫壓根兒不信。
「你不是想知道我剛剛突然昏倒的原因嗎?好,我告訴你。」她說︰「我之所以突然昏倒,是因為親眼目睹一件殘忍無比的事情,一個我一直在逃避的事實,原來我的愛人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周巽沉靜地看了她半晌,然後將視線轉向車窗外良久,才輕描淡寫的說︰「我以為這一點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知道你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她尖銳的問。
「知道我在混黑道。」他緩緩地轉頭面向她,深邃的眼眸猶如一潭墨水,讓人看不真切。「你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了嗎?」
「是,我知道。但是你救了我,我一直以為你和他們不同!」她激動的喊道。
「你後悔愛上我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
後悔?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如果是傷心、是痛不欲生、是連呼吸都感覺心痛的話,那麼是的,她是後悔愛上他了。但是後悔真是這種感覺嗎?
她的淚水滑下蒼白的臉頰。
嘆息聲輕輕地在車內響起,周巽伸手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送你回去。」
「為什麼?」像是喃喃自語般,她絕望的出聲問,「為什麼你非要選擇這條路?」
「該說的話我在昨晚都已經說了。」
「但是我還是不懂。」她抬起頭,一邊抹著淚,「你要權要勢為什麼非得用這種方式取得?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擁有那些嗎?」
「沒有比這更快的方法。」
「即使是殺人、放火,即使你在別人眼中成了流氓、惡鬼也值得?」
「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只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夠了。」
「那麼我呢?」她的看法他也不管嗎?
「你也瞧不起我?」
她不自覺的用力搖頭,即使讓她親眼目睹他的冷酷無情,她依然無法將他歸類為壞人、流氓之流。
或許別人可以憑一時的印象將他定罪,但認識他六年,與他朝夕相處也有一段時間的她,根本無法這樣做,因為她看過他的溫柔、善良和上進心,也見過他事母時的孝心,這樣叫她如何瞧不起他?
如果她真的瞧不起他,又怎會愛上他,怎會擔心如果今天被打的人換成了他……」這就夠了。」他微笑的說。只要她不會瞧不起他,就夠了。
「不夠,根本就不夠。」她用力的搖頭,淚水隨著她的動作呈拋物線灑落。
「別想那麼多,旁人的眼光傷不了我。」他安撫她。
「你根本就不懂,什麼都不懂。」
「乖,你不是說你昨晚沒睡好嗎?閉上眼楮休息一下,半個小時後就到家了。」眼見她淚水源源不絕,才抹去又要流下,他只有伸手將她眼楮闔上,希望能就此止住她的淚水。
「為什麼你不懂?我在害怕呀,害怕哪天如果情況相反,被毆打的人是你,你叫我怎麼辦,怎麼辦?」葉紫將他的手拿開,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傷心欲絕,動手槌打著他。
周巽看著淚如雨下的她,這才明白原來她在擔心他。
無奈、感動、心疼、憐惜,紛至沓來的各種感受幾乎將他整個人撐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只有用力的將她擁進懷中,緊得猶如想將她融入自己體內般。
葉紫在他懷中哭得不能自己,他永遠不會知道當她從親眼目睹他的冷酷無情的震驚中,突然意識到別人也可能這般對待他時,那種沖擊對她面言是一種多麼可怕的驚嚇。
她不確定自己究竟在什麼時候昏倒的,但是卻能肯定在她昏倒之前,記憶中斷處所停留的畫面,正是他被人打得渾身浴血的想像圖。
「求求你,就算是為我,離開黑道好不好?」她哭著揪緊他身上的衣服,心痛的乞求。
「不會有事的,你別想那麼多。」
「我求求你……求——」
「噓。」他伸手輕點在她唇上,發誓道︰「我向你發誓,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我一根寒毛。」更何況現在敢傷他的人沒幾個。
葉紫猛然搖頭,想再開口請求他,卻被他傾吻去了所有的聲音與哀求。
離他所要達到的目標就不遠了,五年忍辱負重的任人差遣,五年的牢獄之災,再加上這十年來遭人異樣眼光的輕視。
別人的十年,對他來說是二十年,他所有的努力與付出,為的是要站在最頂點,而現在,他離那個位置只差一步,他說什麼也絕不收手。
周巽用力的親吻她,企圖讓她忘了一切。
她的淚水,哽咽的嗓音固然讓他心疼不已,但是該做的事他還是得做,尤其是除掉那個家伙,他得想一想,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達到萬無一失。
必於這除去趙漾的方法,他真的得好好的計畫才行。
第八章
「巽……巽哥?」
被周巽利眼一掃,剛剛開口的阿利差點沒將自己的舌頭咬斷咽下喉嚨里去。他該死的干麼要自告奮勇的跑來當報馬仔呀?他一定是瘋了。
「什麼事?」
「是……是撇哥,」阿利咽了口口水,努力表現出該有的樣子,他挺直背脊,中氣十足的回道︰「他剛剛打電話來說,已經將毛哥安全送到家了。」
「我知道了。」周巽迅速恢復成先前沉思的姿態。
「巽……巽哥?」
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再度回到他身上,阿利不由自主的又咽了咽口水。
「我還有一件事……」
周巽微微地皺起眉頭。
阿利見狀一個腳軟,雙膝落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思考的,對不起。」他急忙說,只差沒磕頭而已。
「我沒怪你。」周巽看著他,眉心鎖成一條水平線,「站起來,阿利。」他冷聲命令。
阿利強撐著顫抖的雙腿直起身。
老天,巽哥說沒怪他是不是在騙他呀?要不然為什麼他臉上的表情比剛剛可怕好幾倍?他……他會不會被打死?
周巽起身走向他。
阿利忍不住的想退後,但發軟的雙腿卻是完全不听使喚。他完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