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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十里坡上的城隍廟。
杜柔盡量將自己縮在角落里,不去看那個表情、眼光皆愈變愈邪婬的惡徒。
怎麼辦?他的樣子愈來愈可怕,好像隨時都會突然撲向她一樣。
她忍不住駭然的又向角落縮了縮,同時望向供桌上的香爐。
離香爐太遠了,她根本無法拿些香灰來抹臉,以杜絕那惡徒充滿色欲的目光。想移動去拿的話,又害怕他會逮住機會趁機撲身過來。
怎麼辦?原以為看在千兩銀票的份上,他不致敢隨便亂動她,沒想到即使明知色字頭上一把刀,動她不只會斷了他財路,甚至會害他送命,他依然抵抗不了色欲薰心。
完了,他真的朝她走過來了!
「美人兒,你真的長得好美。」
「你想干嘛?」杜柔拼命的叫自己千萬要冷靜。
「讓我親一個好不好?」
一听到這句話,她再也冷靜不下來的朝他怒聲斥喝,「下流!」
老六微微一愕,隨即露出愈加感興趣的婬笑。
「挺潑辣的嘛,我還以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會哭哭啼啼,沒想到還會罵人,不錯不錯,我喜歡。」杜柔貼著牆倏然往大門方向跑去;卻被他以兩個大步擋住了去路,她腳步一頓,立刻轉身又往反方向跑去。
「美人兒,你想去哪兒?」
一股突然的力道扯住了她手腕,她驚呼一聲,急忙以另一只手緊緊的捉住窗欞,勉強沒讓自己掉入那惡徒懷中。
「放開我!」她掙扎的叫道,「你若敢動我一根寒毛,就休想要拿到錢,還有,我爹一定會叫官府治你死罪,讓你斬首示眾的。放開我,放手!」
「嘿嘿,要將我斬首示眾那得先抓到我,況且有句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說著說著還伸手去模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不要——」
突然之間,一道勁風劃過空氣,一枝枯木猶如利箭般毫不留情的射進老六伸在半空中的手背,從他掌心中插出。
淒厲的哀號聲頓時在城隍廟中響了起來。
杜柔呆若木雞的看著前一刻還想非禮她,這會兒卻抱著血流如注的手,不斷哀號的惡徒,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想試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滋味嗎?」一道冷峻異常的聲音忽從城隍廟外響起。
杜柔愕然的轉頭,只見一名劍眉星目,神情肅然,渾身還充斥著說不出的怒然氣勢的男人,正跨進城隍廟的門檻。
「我可以成全你。」他冷然的看著地上的老六說。
杜柔倏然瞠大雙眼,不是因為他說了這句話,而是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認識這張臉,這張這兩天不斷出現在她腦中的臉。但他的穿著不對,昨天與她同桌的男人明明穿著粗布衣,但跟前的男人卻是錦衣裹身,裝束不凡。
「你……」她才開口隨即又閉上嘴巴,因為想到她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你真的想做個風流鬼嗎?」祁霽龍未理她,自始至終都冷冷的看著有如驚弓之鳥般逐步退後,直到在牆角瑟縮的老六,壓抑著想殺了他或者是剁了他雙手的沖動。
他向來極少取人性命,更別提傷害一個不會半點武功的老百姓,即使對方真是個混蛋也一樣。但是他這回真的是太生氣了,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他剛剛不在客棧,或者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拿著他荷包的家伙,還是他若稍遲來一步的話,那麼後果將會變得如何。
明明遏止自己不要想,可腦袋瓜卻不斷地浮現各種足以舍他發狂的可能。
「可惡!」一聲克制不住的低吼霍然沖口而出,祁霽龍隨手抓了枝簽竹朝他射去。
包加淒厲的哀號聲從老六口里發出,只見他另一只原本無恙的手已被簽竹穿了個洞,而那枝沾了血的簽竹則觸目驚心的插在牆面上。
「別再讓我看到你做壞事,」他緩緩的開口說,「否則的話,下回那枝簽竹會插在你頭上。還不快滾!」
如臨大赦,老六立刻連滾帶爬的逃離城隍廟。頓時,廟里只剩下祁霽龍與杜柔兩個人。
他將目光轉向她。
「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接觸到他的目光,杜柔微微地點頭,開口言謝。
他沒有答話,卻慢慢地將她身上丫鬟的打扮打量了一遍,然後緊緊地蹙起眉頭。
「你到底在想什麼?」他突如其來的問。
「嗄?」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每次出門都不帶人嗎?」
「什麼?」
「你非得真正受到了教訓,才肯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到處惹麻煩嗎?」他目光深沉的緊盯著她,腳步慢慢的向她靠近。
「等一下,我什麼時候惹麻煩了?」杜柔不自覺的眨著眼楮抗議道;他們倆不認識吧?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好像是在訓她,而且她什麼時候惹麻煩給他看到了?
噢,對了,昨天!
「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嗎?」她睜大眼問,心里卻早篤定了是他,因為光是他剛剛露出的那一手,便足以解釋為什麼他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送她回家了。
「沒想到你會記得。」他嘲諷的說。
「當然記得,你幾乎挽救了我一生。」
「我以為你昨天到客棧里去是為了敗壞名聲、自毀一生的。」
她聞言赫然瞠大雙眼,「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低頭凝視著她,祁霽龍告訴自己他現在應該把她抓到膝上來狠狠的揍她一頓,以教訓她接連兩天來的胡鬧,甚至于差點兒害自己失身的行為,而不是沉迷于她臉上多變的動人神情。
他撇了撇唇,開始算帳。
「剛剛的事該不會也是你敗壞名聲的方法之一吧?」
「當然不是,那是意外。」她斬釘截鐵的說。
「是嗎?」
她認真的點頭,「雖然我的確想過失身這個辦法,但是……」
「你說什麼?!」祁霽龍大吼。她竟然說她想過這個辦法!
「你的嗓門好大,說話的時候可不可以小聲點,否則的話我會被嚇到。」杜柔一臉害怕的對他說。
他瞪著她,差一點沒被她給氣死!她難道感覺不出來他在生氣,甚至還有股沖動想伸手掐死她嗎?
「我真的想過,」她不知自己正在火上加油的說,「不過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實在無法想像被一個陌生人踫觸的感受,就像剛剛。」她心有余悸的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隨即像想到什麼似的忽然睜大雙眼,好奇的盯著他。
「不知公子貴姓大名?」
「祁霽龍。」他老實回答,目的是為了嚇她,想看當她知道連番救她之人竟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未婚夫時,她會有何反應。
「原來是祁公子,」杜柔霍然微微一笑,露出她逗人梨窩。「小女子杜柔承蒙公子兩次出手相救,如公子不嫌,願以身相許。」
祁霽龍頓時震驚的睜大眼,忘了去追究她壓根兒就沒對他的名字起任何一絲反應的事實。
「你說什麼?」他瞪著她問道。
「小女子願意以身相許,以報公子的救命之恩。」她含羞帶怯的再說一次。
呆若木雞的瞪了她半晌,祁霽龍搖了搖頭,雙手抱胸,以深思的目光凝視著她。這小女人為了逃避他們的親事,當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不要?」見他竟然搖頭,她大受打擊的看著他,她以為以自己的姿色,是沒有任何一個有眼楮的男人會拒絕她的,這男子也未免太狂傲了吧!
「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從哪里來,又要去哪里嗎?如果我是一個江洋大盜,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歹徒,或是各個衙門的通緝要犯,你也要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