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你在這里做什麼?」隨後進入房內的高木鐸問。
斑木轍不發一言的坐在原位看著他們。
「轍,你……」高木鐸莫名其妙的再度出聲,聲音卻止于看清楚堆在桌面上那幾本帳冊之後,他沉下臉抿緊了嘴,亦加入了沉默的陣營中。
三人沉默許久之後,高木轍終于有了動靜,他先將雙眼由他父兄臉上移開,轉移到攤在他面前的帳簿上,有意識無意識的翻動著它。
「不解釋?」他平靜的開口問道。
斑木次郎沒有說話,高木鐸也沒回答。
「說話呀!」高木轍霍然擊桌的跳起身大吼道,「你們解釋呀、說話呀!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們這麼缺錢用嗎?為什麼要干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你們說話呀!」
「鐸,去把桌面上的帳冊收起來。」高木次郎在沉靜半晌後對高木鐸命令道。
斑木鐸才點頭準備行事,高木轍卻已先行一步的將那五本帳冊折入自己懷中。
「你不用過來,哥,我是不會把它們給你的。」他冷然的說。
「你想去告發我們嗎?」高木次郎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問。
「你以為我不敢做?」高木轍悲哀的回視他。
「你不是不敢做而是你不會做。」
斑木轍朝高木次郎露出一抹痛苦至極的笑容,「你真那麼有把握我不會做?」他搖搖頭,「如果我不會做,那麼我也不必跑到這里找這些帳本了。」說完,他帶著那五本帳冊從容不迫的向門口走去。
「轍,你不能這樣做。」高木鐸伸手攔住他。
「讓開。」
「你把帳本留下來我就讓。」高木鐸毫不妥協。
「你以為沒有這些帳冊,你們所做的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嗎?」高木轍不由得露出他冷酷無情的嘲弄,「听說你們在找一個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叫做丸藤雪姬?」
斑木鐸全身一僵,偷偷的看了與他有著同樣驚疑表情的高木次郎一眼。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們在找丸藤雪姬?」高木轍目不轉楮的盯著父親問,見父親閉嘴不語便徑自嘲弄的說下去,「說來可笑,我一直沒想過在這世界上竟還有個妹妹,最沒想過的還是她之所以出現在我面前,竟為了要托付我殺人,殺一個冷酷無情、狼心狗肺,為一己私利而將自己親生女兒當棋子擺布的人。」他一頓,「她說的話是不是實話?爸——爸。」
「是你把她藏起來了?」高木次郎問。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把她交出來給我。」
「交給你之後呢?」高木轍冷嘲熱諷的慘笑道,「再找個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就跟你處理牧野龍太一樣?」
「雪姬是我的女兒,我當然不會這樣做。」高木次郎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朝他怒斥道。
「是嗎?我以為在你之前這樣對待她之後,沒有什麼事是你不會做的。」高木轍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激烈的痛楚,「雪姬真是你的女兒嗎?為什麼你能這樣冷酷無情的對待她,她真的是你的女兒、我的妹妹嗎?」
斑木次郎怒極的撇開頭去,冷哼一聲,他早該知道那個賤女人生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當初就該一把掐死她,免得養虎為患,不過現在已經後悔莫及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高木轍痛心疾首的轉頭問高木鐸,後者默然不語的避開他的逼視,「為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喪心病狂了,你們說話呀!」
「住口!我是你爸爸,你怎麼可以用那四個字說我?」高木次郎怒不可遏的吼道。
「哪四個字?喪心病狂嗎?」高木轍嗤之以鼻的慘笑道,「逼女兒為娼,稍不滿意便對她拳打腳踢以示警告,你這樣不叫喪心病狂?」
「住口!」高木次郎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你在說這些話之前先想想我是你的誰?我是你爸爸!」
斑木轍緩緩的轉正脖子看高木次郎,「我寧願不是你的兒子。」他說完臉頰上再度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鐸,把帳冊拿回來。」高木次郎命令道。
「是。」
「你應該知道你打不過我,哥。」高木轍朝朝他逼近的高木鐸說。
「轍,把那些帳冊給我,別再惹爸爸不高興了。」高木鐸好言相勸的說。
「哥,以你的學識,你應該可以分辨出善惡真偽的,為什麼你要助紂為虐?」
斑木鐸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深沉的痛苦,卻什麼也沒說的繼續執行他的任務,「轍,把帳冊給我。」
「我並不想和你動手,哥,但是我是絕對不會把帳冊交還給你的。」高木轍絕然的看著他說。
「別逼我動手,轍。」高木鐸掙扎的看著他,然後突然將手伸進衣袋內掏出一把手槍指著他。
「哈、哈……」高木轍不可置信的笑起來,笑聲有著說不出的悲哀,「你想殺我?如果我真的不將這些帳冊給你的話?」
「我並不想這樣做,轍,乖乖把帳冊放下,說不定爸爸不會對你今天的所做所為多加追究,如果你能將今天的事都忘了的話。」
「真的嗎?」高木轍將目光轉向冷面無情的父親,苦澀的問道。
「虎毒不食子。」高木次郎回視他,「我當然不會對你怎麼樣,甚至我希望你加入我們,我所擁有的一切,以後就全是你們兩兄弟的了。」
他的回答頓時讓高木轍感覺深陷冰窖之中,冷得說不出話來,直到好久以後,他才以悲傷的神情盯著他問︰「難道你從沒想過要改邪歸正嗎?」
斑木次郎在他沉默間稍微緩和的臉色,霎時又冷硬下來。
「爸爸、哥,去自首吧!自首有減刑、緩刑的機會,你們若去自首的話,我才有辦法幫助你們,求……」
「住口、住口!」高木次郎突然憤怒的狂吼道,「你以為你在說什麼?自首、減刑、緩刑,你以為那些對我來說有什麼不同嗎?還不是死路一條,而你竟然叫我去自首,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兒子呀!」
斑木轍痛不欲生的看著他。
「我告訴你,要我去自首免談,那些愚蠢的警察若有本事就來捉我呀,我會怕他們嗎?」高木次郎盯著他不屑的道。
「你已經病人膏肓、無藥可救了。」
「隨便你怎麼說,我只要你回答我你願意加入我們嗎?」高木次郎冷哼一聲,嘴角邊勾起一抹冷酷無情,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不可能的。」高木轍粗嗄的搖頭道。
「那就沒啥好說的了。」高木次郎冷聲的說,「鐸,去把帳冊拿回來,如果他敢反抗的話……就開槍。」
「爸……」高木鐸難以抉擇的輕叫一聲,見父親依然絕然以對後轉頭對高木轍求道︰「轍,你快答應爸爸的邀請呀!」
「我是不可能會和你們同流合污的。」
「鐸,你還跟他廢話什麼?還不去把帳冊拿口來!」高木次郎絕決的怒吼道。
「轍……」高木鐸還在兩難的掙扎中。
「還不動手!」高木次郎早已氣急敗壞的再次朝他怒吼。
「帳冊就在這兒,哥,你過來拿吧。」高木轍將五本帳冊交托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則無意識的梳了下頭發,不小心扯落原本系在發上的繩索,長發像個儀式般的在一瞬間散落下來。
斑木鐸從步入歧途的那天開始,就一直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轍一向是他引以為傲的弟弟,聰明、優秀、鋒芒畢露得讓他不得不心折,即使父親明顯的偏愛轍,他亦無法對轍心起一絲怨妒,反而更加友愛轍。
既無法怨妒轍,為了得到偏心的父親更多的注意力,他只有在行為上力求表現,所以在父親探測的命令下,他毫不猶豫的隨父親走上不歸路,從此得到了他想要的注意力卻失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