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從身後擁住我,站在茶園里聞著茶香的那份淡淡幸福感……
他沒料到自己這樣一拉,竟將她拉到胸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他都能看到她彎翹的睫毛正輕輕顫動。他想起不久以前,他也曾這麼近距離看著她,然後擁住她。那時的他還以為自己的胸膛會是她最終的依靠,怎知後來自己竟然願意放手……
小綠,你知不知道我多麼想就這樣緊緊的擁著你,站在這滿是咖啡香的藝術村,享受異國的浪漫……
他低垂著臉,貪婪地看著無法看見他的表情的她。
能再這樣好好的看著她,一秒也好,兩秒也好,他都覺得是一種奢求,因為等會兒為她畫完她要的素描,她就將離開,她會飛回台灣,飛進楊品捷的懷里,然後他就再無機會像現在這般好好的看她了。所以就算只有一秒鐘,他也貪圖這份美好。
既然他都知道配偶欄不能隨便給別人簽名,那他為什麼就是听不懂她話里的意思?梅芷綠嘆口氣,暗示不成,只好選擇明說了。
「我當然知道配偶欄不能隨便給別人簽名,所以才要你簽。」仰起臉,她想看著他說話,卻因為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而意外讓他的唇刷過她飽滿的額頭。
一道電流在彼此心問竄流,她的臉頰像是沾上紅色的顏料,而他的呼吸則有些紊亂。
心髒怦怦作響,她紅著臉,鼓起勇氣,有些慌亂地說︰「笨蛋!我……我……我是在跟你求婚啊!總……我總是個女生,又不好直接開口要你讓我當于太太,所以……所以只好騙你在我的身分證配偶欄上簽下你的名字嘛!」唉,明說真的是很難為情啊!
罷才嘴唇意外刷過她的額頭,于立飛相當震懾于那份輕觸所帶來的影響力。原來他對她的感情並沒有被時間和空間稀釋,只是將那份感情壓抑下來而已,所以現在即使只是嘴唇輕輕刷過她的額頭,都能讓他撼動不已。
這種感覺就像什麼?嗯……就好像斗牛一樣。他把對她的感情禁錮在心窩深處,將之上鎖,不輕易讓它竄出他築好的心牆。而她就像拿著紅巾的斗牛士,輕輕將紅巾一揚,它就像失了控的牛一樣,拚命往前沖撞,終是撞爛了他努力架起的心牆,跑出心門,對她打招呼說嗨。
「求婚?于太太?你到底想做什麼?」死寂的感情明明已蘇醒,他卻小心翼翼,對她的話不敢有太多想像,即使她已說得很明白了,但他不得不承認,再也關不住那份已沖出心門的情愫,他只是在硬撐。
「都說了是求婚,還問我想做什麼?!」她難為情到低垂著頭,聲音細如蚊蚋。
「你不是準備和楊品捷結婚?」他最想不透的就是這點。
「我沒說我要和楊品捷結婚啊!」細想剛才的對話,她確定自己沒說過她要和楊品捷結婚。
「你不是說他在台灣籌備婚禮?」他愈听愈胡涂。
「是,他是在台灣準備婚禮事宜啊,但他是準備他和他老婆的婚禮。」
「他老婆?」他的聲音揚高,對這個訊息感到意外。
「嗯,他老婆。」她點點頭。
「不是你?」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他更覺得莫名其妙。
「不是我。」她搖了搖頭,很無辜。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唉,不過是求個婚,怎麼那麼辛苦?還是當男人好,求婚時只要準備戒指,找個浪漫的地方下跪,女人通常就會答應了。哪像她?!求個婚,不但要一個人飛到語言不通的法國,還要站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和他來場雞同鴨講的對話……
「為什麼他要結婚的對象不是你?」若不是她選擇回到楊品捷身邊,若不是他得知他們訂婚的消息,他也不會待在異鄉。
沒錯,蒙馬特確實是他的夢想,他從小就有的夢想,但是待在蒙馬特療情傷,並不在他夢想的範圍內。
「因為……我不想嫁他,他也不想娶我。」她據實回答。
「你一個人飛到這里找我為你作畫,不就是為了要將這幅畫擺在婚宴會場?現在你又說他要結婚的對象不是你,而你也不想嫁他,那……」他覺得像是在洗三溫暖,一會兒被她的話搞得整個人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會兒又被她的話弄得緊張到快要沸騰。
「找你作畫是因為我要把畫擺在我們的婚宴會場,我想要擁有一個和別人不一樣,又不用花什麼錢,而且還特別有意義的婚禮,所以這幅畫當然要由你的手來完成才最適合啊!」她一口氣說完,幾乎沒有停下來喘口氣,不這樣,她害怕自己會沒有勇氣把夢想中的婚禮說出來。畢竟到目前為止,這婚禮都只是她單方面的想像,她並不知道他是不是願意再次接受她。
他啼笑皆非。還好他的听力不錯,能跟上她的速度,听得懂她在說什麼。那麼她大老遠飛到法國,是為了他?一道溫暖的陽光,在這時候偷偷灑進他的心坎,照得他暖洋洋。
沒有回應……所以……她能把沒有回應解讀成他不願意嗎?垮下雙肩,她一臉的失落。
「走!」忽地,他抓起她的手腕。
「去哪?」
「去找家咖啡店坐下來,讓你把話好好說清楚。」他總是要弄清楚,她和楊品捷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她很自然地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從他的掌中抽出手;「你那些畫具……」她往回走,彎欲收拾他的東西。
「等等再來拿就好,不會有人偷的。」他再度拉住她的手,「大不了就是丟了之後,再買就好。」
走走走,大手拉小手,他拉著她再度往前走。
現在任何事都比不上把他、她和楊品捷這三角習題解開來得重要。
第十章
「當我知道他是因為發生交通意外才沒來赴約時,心里滿滿的歉意和悔意。歉意是我沒能守住對他的感情,喜歡上你;悔意是我在他沒有赴約時,就應該要積極找人,而我不但沒那麼做,還一味地認定他不想帶我走。」
坐在充滿咖啡香的咖啡店里,梅芷綠娓娓訴說。
「當他開口要我回到他身邊時,我沒有辦法拒絕,總覺得既然是約定,我就應該履行。而且當我知道他在醫院住了好幾個月時,愧疚感壓得我難受,我想如果我懷著對他的愧疚感繼續和你在一起的話,我和你也不會快樂。」
端起他為她點的咖啡,啜了一口……她皺起眉頭,有點苦。
罷剛一踏進咖啡店時,他淡淡地說︰「這里沒有梅子綠,你喝歐蕾好了,它是加新鮮牛女乃的,比較不苦,牛女乃又能補充鈣質。」
他還記得她不愛喝苦苦的東西,也不忘顧及她的健康……所以這口咖啡雖然還是有些苦澀,但仍是暖了她的口,也暖了她的心。
于立飛靠著椅背,看著她將隨咖啡附上的方糖丟進咖啡里,然後又喝了一口,她還是皺眉。很自然的一個動作,他拿起自己咖啡所附的那顆方糖,丟進她的咖啡里,攪拌幾下。
「試試看,這樣應該就不苦了。」
看著他的舉動,她不由得想起他親手調制的梅子綠。打從認識他開始,他好像總是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糖罐的角色,為她的生活加糖、加蜜,甜她的人,蜜她的心……有他的日子,總是甜膩膩。
「其實……其實和品捷訂婚後,我就後悔了。我後悔不應該因為對他有愧疚就選擇回到他身邊,也明白感情這種事沒有先來後到的規定。」重嘆一口氣後,她緩緩道出楊品捷和吳小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