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衷瞪著熒幕上摟著金優娜肩膀的男人,他的心發酵出異樣的酸味……孟凡衷忿忿的關上電視。
這是老天爺對他開過最大的玩笑了!孟凡衷憤怒的把遙控器往電視摔過去,電視機安然無恙,遙控器則是整個解體掉在地上。
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的亂摔東西過,但是現在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孟凡衷回到房間,把所有能丟能掉的東西都拼命的摧毀,最後他用盡力氣,氣喘吁吁的在床上,然後他听到客廳的電話響起。
他沖出房間,拿起話筒,劈頭就罵。「他媽的,金優娜你敢耍我,你真的以為我孟凡衷很好欺負是嗎?」
「他媽的?!」可是打電話來的不是金優娜,是他老媽。「阿凡,你敢給我說髒話?!」
「老媽……」听到老媽的聲音突然好想哭,他覺得自己好委屈,孟凡衷眼眶一熱。「金優娜就是金佑拉,她是南韓一個什麼大集團的千金小姐,她不是太妹……不是落翅仔……她還有一個未婚夫……」
「阿凡,你在哭嗎?」葉榮莉嚇了好大一跳,自兒子小學二年級學會騎腳踏車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听兒子哭過了。
「你還說她很好,好個屁!她很爛!以折磨人為樂!她是個魔女!懊下地獄!」孟凡衷心中一慟,背脊一滑,坐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哭泣。「老媽,金優娜要回韓國,她再也不會來了……我才不在乎,她最好不要再來,她最好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別哭了。」葉茉莉心疼道,即使相隔千萬里遠,但是兒子的哀傷還是透過電話線清楚的傳來,她曉得這回兒子真的受傷了。
「她一開始出現就是要玩我,因為來台灣找不到朋友,所以拿我來消磨時間。爛女人,滿嘴謊話,說要把我帶回家給她爸爸看,說是我的老婆,都是騙我的!騙我的!」孟凡衷抓著話筒痛哭。「老媽,她很壞,她真的很壞,金優娜是全世界最惡毒的女人!我們還上過床,她是我第一個女人,我是她第一個男人,但是她玩玩就算了,她毫不在乎!她怎麼可以毫不在乎!怎麼可以!她知不知道我很在乎!」
「阿凡,老爸不是有拿一張機票給你嗎?你明天來美國吧!來美國散散心。」葉茉莉在話筒的一邊揪著心喚咽。
「我不想去美國……我想去韓國……我想去找她當面問個清楚,可是……她住在哪里?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她?」孟凡衷身子蜷縮成一團,不斷顫抖。「老媽,如果……如果她再也不見我怎麼辦?我好痛苦,我現在真的好痛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尤其當我想到金優娜再也不能出現在我眼前,我就好痛苦!老媽,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才好?我現在好希望金優娜能再打我……我痛苦的想死掉!」
「什麼死掉,你不要亂講話嚇老媽,老爸已經打電話叫小叔跟嬸嬸過去接你了,今天晚上你去小叔家睡,明天就來美國,听到沒有?
「老媽……嗚……」孟凡衷抱著電話猛哭。
「兒子,失戀沒什麼大不了,你來美國散心,老爸老媽都會在這邊陪你。」孟金城從老婆手中搶過電話,焦急的說。
失戀?所以他才會覺得這麼難過是嗎這段戀愛是怎麼開始的呢?在他還來不及弄清楚彼此的心意,就匆匆結束了?
也許鴕鳥該把頭從土里伸出來了,但是,當他把頭伸出來時已經來不及,那份愛情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正如它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他伸手只擷取到空氣。
原來他已經找到了他的白雪公主,可是她是個白雪壞公主,而且…是個早已有了王子在身邊的白雪壞公主。
第九章
又過了五個春天、五個夏天、五個秋天、五個冬天……在第六個春天,孟凡衷決定訂婚,然後他將在第六個夏天結婚。
孟凡衷,今年二十八歲,他找到一個很多人心目中的白雪公主當老婆。
他的準老婆是很多人心中的白雪公主,卻不是他心中的白雪公主。
他心中的白雪公主,是個壞公主,是個消失的公主,是個只存在他回憶里的公主,是個只會在夢中與他相見的公主。
女人想找白馬王子,男人想找白雪公主,他這樣到底算找到了沒有?
即使在成為響當當的大律師之後,孟凡衷還是很少開車,他喜歡搭捷運,下了捷運後再搭計程車。
為什麼喜歡搭捷運?因為想找回一點回憶。
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壞公主是在捷運的車廂。
***
我看到他了!
那個建中的男生,我終于找到他了。
靶謝老天,在我來台灣尋尋覓覓這麼久,總算讓我找到了!
今天的情況真是緊急,我看到他的時候車門快關上,我很興奮,但是我知道這次要是再放他走,也許我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于是我不顧一切的飛身撲進去,撞倒他,我們兩個以很不雅的姿勢趴著,周圍有好多人在笑,當時我真想跳起來罵他們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他變得更有氣質、更斯文、三帥了!但是總覺得他好像斯文的有點過頭,大文弱了,不夠有男子氣概,啊!沒關系,我可以改變化,愛情的力量很偉大不是嗎?
不曉得他還記不記得我啊?我可是對他印象深刻,而且從那時候就愛上他了呢!
今天把可樂潑到身上,希望他不要太生氣,因為我是給他個不準再對我說謊的警惕,我是為了他好嘛!他沒理由怪我。我還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他,我覺得好幸福哦!現在我興奮得睡不著覺呢!
孟凡衷從厚厚的公事包拿出一本外皮用月歷紙包裝起來,最外那一層還套上書套的日記本——這是五年前金優娜離去後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這是他當時從美國回來後管理員交給他,管理員說這是他去美國的第二天寄來的包裹。
他一直把這本日記本帶在身邊,小心保護,反復閱讀。
女朋友看過,孟凡衷擺明不願她追問太多,他的女朋友人很好,還很體貼的說每個人都會有幾個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因此也沒放心上。
不過他不會讓她知道這本日記對他到底有多重要,更不會讓她知道寫這本日記的人至今還在他心坎上,這算是他身為男朋友的體貼,也算是為了回報體貼的女朋友吧!
每次坐在捷運上,心里總是有一個渴望,希望能再見到她,每當車門快關上,他都會故意站在車門前面,等待一個女孩一頭撞進他的懷里……
但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個女孩始終沒有出現,他總是孤單的坐在車廂里,孤單的翻著她的日記本,孤單的走下車。
***
他把金優娜租過的房子買了下來,現在是他在住,跟老爸老媽對門而居,但是孟凡衷並不打算結婚後繼續住在這里,上個月他買下樓上的一間法拍屋,現在正在重新裝演,那兒才是他的新房。
這里是金優娜住餅的房子,每個地方、每個家具都有她踫過的痕跡,她走得匆忙,沒有帶走什麼東西,當時房東打算清一清租給,孟凡衷便央求老爸老媽租下來給他住,待他退伍後一年就買了下來,所以家具還是金優娜用過的家具。
就連衣櫃里還有她的衣服,他舍不得丟,他放著,有時會拿出來洗一洗、燙一燙再掛回去。金優娜的化妝品也還放在梳妝台上,有時候他會打開香水,聞著記憶里她身上的味道,他會用她用過的杯子喝茶,會用她用過的梳子梳頭發,會用她用過的毛巾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