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伊蝶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她離開了戴高樂機場,還沒有找一個下榻的飯店,洗個舒服的熱水澡、補個好眠,她便馬不停蹄的依著媽媽給她的剪報來到位于聖日爾曼德佩區的一家大布莊。
沒想到她的爸爸是一個這麼富有的人!
巴黎一直是流行的時尚重鎮,不論男裝女裝都是領導世界潮流,阿貝斯布莊在巴黎已有多家分店,店里的布料來自世界各地,貨色齊全,物美價廉,有口皆碑,問起阿貝斯,沒有人不對它賣的布料豎起大拇指。
但是她一進去詢問,馬上就被里面的服務人員晾在那里,待了大約有一個多鐘頭之久,才有一個經理面帶微笑的告訴她負責人不在店里。
她去阿貝斯布莊好幾天,但總是被推拒,終于在某天的清晨讓她守候到想見的人。
伊蝶漾沖上前,馬上就說明來意,菲利普•阿貝斯整個人像只蒼白的傀儡,必須由身旁的人扶持才能走進店里。
可是她被一些經理和服務人員擋住了,他們窮凶極惡,用著所有人類能說出口的難听語言咒罵她。
她曾經萌生退意,生氣的想回台灣,但是想到媽媽伊蝶漾又舍不得。
她答應媽媽要把她多年寫來的日記帶給爸爸,只要把日記交到爸爸手上,她絕對滿不在乎的拍拍就走。
俗語說禍不單行,人要倒霉的時候衰事總不只一椿,她的皮夾被小偷扒走,只能打越洋電話向外公外婆求救,只是沒想到在等待金援的同時,竟然發生了那件事!
阿貝斯家族的人心胸也太狹小、太狠毒了!
他們認為她是來爭奪家產,說每年總有十幾二十個像她這種騙子來冒認父親母親,不過她知道他們一定清楚爸爸跟媽媽的一段情,不然不會對她采取這麼激烈惡毒的手段。
自稱是她姐姐的人打了一通電話來旅社約她出來,說爸爸要跟她相認,伊蝶漾毫不懷疑的赴約,卻沒想到等待她的居然是幾個彪形大漢,他們聯手起來扒她的衣服,她的「姐姐」在一旁陰毒的笑著……
幸好是柏克萊夫人救了她!
柏克萊夫人剛結束一場宴會正要回家,若不是她的司機開車差點撞到了一個老太太也不會突然緊急剎車,車子停在深夜的角落,柏克萊夫人親自下車向老太太賠罪,然後從一棟舊公寓的窗戶發現了這件丑陋的戲劇正在上演……
「不要……不要……啊——」伊蝶漾尖叫的從床上坐起來。
伊蝶漾冷汗涔涔的喘著氣,她張皇的望著四周,夜幕上升,房間已陷入一片黑暗。
柏克萊夫人出門隨身都有貼身保鏢,當兩個彪形大漢撞門而入,孔武有力的拳頭把幾個正準備施暴的男人揍得鼻青臉腫,阿貝斯的走狗潰不成軍的作鳥獸散。
伊蝶漾窩在角落里,驚魂未定的她已經無力遮掩幾近赤果的身體,她只是睜著一雙空洞的眼楮,看著站在她跟前的柏克萊夫人。
「小姐,用餐的時間到了!」房門外傳來女佣的聲音。
「哦!好,我馬上來。」伊蝶漾抹抹汗濕的臉龐,對著門外叫道。
一想到還要面對那個男人,她的心情更加郁悶。
那個男人比巴洛克還要巴洛克,奢華,俊美如天神,舉手投足都震懾著人們的神魂。
但是,那高傲、目空一切的性格,卻張狂得讓人透不過氣!
要跟約瑟夫相處三個月,讓她煩上加煩。
約瑟夫穿著一襲凡賽斯的白色西服,站在飯廳的入口等她。
當他看到伊蝶漾一身白襯衫配牛仔褲,他俊美的眉頭深深的糾了起來。
「難道你不知道用餐時要穿著正式的服裝?」
「因為是在家吃飯,所以……」
「你以為我有那個閑工夫跟你吃頓溫馨的家常便飯?」為了訓練她,他必須推掉許多交際聚會,著實讓他的生活黯然不少。
她當然不這麼以為,他應該是屬于熱鬧、屬于人群,怎麼也不可能變成居家型的男人。
「我要教你法式的用餐禮儀,第一要件就是要穿著正式的服裝,有些時候甚至還要穿禮服,像你現在穿得這樣,只能像個窮人坐在露天咖啡座裝浪漫。」約瑟夫很不屑的瞄著她。
他很看不起窮人?在巴黎街頭悠閑的喝咖啡,這個許多人向往的事,他居然是這麼的不屑!
「還有,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化妝品這種東西?」約瑟夫凝視著她不施脂粉的臉蛋,皺著眉挑剔她。
「知道。」伊蝶漾壓抑住脾氣,她必須靠著他的訓練,讓自己懂得上流社會的一切禮儀,有求于人,她不能得罪他。
「自以為長得漂亮,所以不用化妝品嗎?」約瑟夫嘲諷的扯起嘴角。
其實,在男人眼里她是個很干淨的美女,不涂粉底,擁有女人羨慕的白里透紅的肌膚;不擦口紅的嘴唇,櫻紅的還是能勾起男人吮吻的沖動。
只是她不施眼影的雙眸,總有幾絲倔強不服的情緒在她眼底,他知道……她是刻意的在忍耐著他。
「不是,只是沒有化妝的習慣。」
「從今天開始你必須要有這個習慣!」約瑟夫突然強硬著語氣說道。「想要出席上流人士出入的場合,你就必須盛裝打扮!」
「是……」她咬著下唇。「我知道了!」
答應柏克萊夫人這件事真是錯誤!
藍色的眼眸變得陰郁,約瑟夫英俊的臉上毫不掩飾她是個麻煩的訊息,他轉過身,手掌清脆的拍了兩聲。
「今天先在家教你如何用法式料理,改天再帶你上外面的餐廳。進入餐廳時,不可以自行入座,必須等服務生引導至座位。」約瑟夫站在她前面,頭也不回的對她說,仿佛連正眼也不想看她。
因為事先主人有吩咐,男佣听到掌聲,便從一旁的廚房走出來,「請跟我來。」然後扮成服務生的模樣,帶著他們走入餐廳。
這餐廳同樣也是金碧輝煌得讓人睜不開眼!
在這里吃飯會讓人有在皇宮用餐的錯覺,在台灣曾經去過幾次高級餐廳吃飯,那些店里的擺設絕對比不上這里的富麗燦爛。
自天花板垂吊而下的水晶燈飾,擺設其中的是雕花鏤金的歐式古典家具,桌上精美雅致的餐具,餐廳兩旁的牆皆嵌入兩片大鏡子,相互輝映下更讓人有空間交錯之感,仿佛跌入十七世紀歐洲貴族的城堡。
餐廳前方是面臨塞納河的落地窗,河上來來往往的船只,點綴著璀璨繽紛的燈火,在這里吃飯是她此生中最高的享受。
忽然,伊蝶漾覺得自己身上的白衣牛仔褲真的很寒酸,難怪他的眼神是賺了又嫌,她跟餐廳的高貴華麗非常格格不入。
約瑟夫嘴角撇了一下。「不用急著入座,必須等服務生先為你拉開椅子。」
伊蝶漾低著頭,臉上泛起羞愧的潮紅,等他先坐下,她才坐在男佣拉開的椅子上。
約瑟夫打開餐巾,放在膝上。「餐巾正確的位置在膝上,千萬不要夾在衣領間。」
這她知道。伊蝶漾照著做,即使很少吃這種高級料理,看外國人的電影她也知道一些簡單的用餐禮儀。
「餐巾是拿來擦嘴跟手,在喝東西之前,必須先擦嘴,在杯緣上留下油漬是很失禮的事情,杯口若留下口紅的痕跡,必須拿餐巾擦干淨。」
男佣在此時端上色香味俱主的精致料理。
伊蝶漾沒說話,靜靜的聆听,就像個專注的學生。
「餐前酒常以雪利酒當開胃酒,餐中酒就得視挑選的菜色而定。」約瑟夫拿起曲線玲瓏的酒杯。「酒?!」伊蝶漾表情驚訝的睜大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