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可是我記得,當初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先不要我不告而別的耶!」範禮鴻彎下腰,對著她笑道。
「那又有什麼不同呢?總之都已經過去了!」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周詩薇在心里嘆息,他知不知道他帶笑的面龐,比一向冷酷得面無表情的仇劍羽還傷人。
「可是我不甘心啊!」範禮鴻斜扯著豐潤的唇笑道。
「我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你安慰的小女孩了!」周詩薇咬了咬紅艷艷的唇瓣道。
「你當然不是,十年了,你變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就是有一股止不住的好奇。
「你的意思是我變得更加成熟美麗了嗎?」周詩薇嘲弄的勾著唇角。「如果是的話,我並不會對這樣的贊美感到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歡喜。範禮鴻,什麼時候你才會把心思從一個女人的外表轉移到她的心靈呢?」
「你好像忘了,十年前我就在注意你心里想什麼了!」範禮鴻微笑以對的回答。
「不!我在想什麼你不會知道。」
「我知道,你愛黑愛得發狂,也恨素素恨得發狂。」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會想殺掉自己的情敵,而且不是只在腦海里想,還付諸了行動,就知道她執著得有多可怕了!
周詩薇對著他笑,她搖頭,卻什麼都不說。她是愛仇劍羽,她是恨秦素素,但那都是曾經,他只猜對了一半。
一個敢和素素對峙的女人,他從以前就知道,她是個很頑強的女人。「那麼給我個機會來了解你的心吧,就跟十年前一樣。」
她的心……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變了!周詩薇沉默的低下頭,一語不發。
範禮鴻坐上車,看著她的側臉,梭巡腦海里的記憶庫,發覺竟不能和十年前的女孩吻合,她是變了!變了許多,但又是因為什麼而改變呢?因為失去黑的打擊嗎?還是十年中間另外的別的男人?他好奇,真的很好奇。
夜幕低垂,香港燦爛繽紛的夜景眾所紛呈,尖沙咀海濱公園濱臨維多利亞港,霓虹流光倒映在鄰鄰波光上,閃耀著夢幻奪目的光芒,或紅或橙,或藍或綠,美不勝收。
鮑園里有不少慢跑的人,還有一對對親密的情侶,也有不少愛好夜景的攝影家,範禮鴻和周詩薇並肩走著,當她看到一個個正在補捉港島夜景的攝影家時,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微笑凝視著他們取景。
「我記得你以前就很喜歡拿傻瓜相機到處亂照相。」範禮鴻看著她微笑的側臉,發現她看著相機的眼神就跟那時候一樣,有藏不住的光彩。
「現在也是。」周詩薇低笑,扭過頭,繼續踏開步伐。
看著她的背影,範禮鴻了向飛揚的心竟有一點點的抽搐,她給人孤單又滄桑的感覺,就像被天地遺棄的孤兒,但她哪里是個孤兒,她的父親是上一任的黑翼騎士,現任的慧長老,早亡的母親也是上一任長老會里的神算,她的兩個兄長也是神翼內部的重要干部,詩薇有相當顯赫的家世、有力的後台,但是為什麼……她活得像個孤兒?
「那時候你為什麼要走?」範禮鴻拉大步伐追上她,站在她面前,正色詢問。他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疑問問個明白。
「我說過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周詩薇轉過身,不看他。
「你非提不可,我要弄清楚。」範禮鴻很強硬的說。
「你從以前就喜歡逼我。」
「我是在逼你面對你自己。」
「我自己?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我哪里知道什麼才是真的自己。」到後來知道了,但是結局也沒好到哪里去。
「不!」他很篤定的說。「我幫你找到了你自己。」
「你只是幫我開啟了的鎖,讓我知道原來身體可以讓自己這麼墮落、這麼快樂。」周詩薇眸光朦朧,黑色的瞳孔像找不到焦距。
「身體是最誠實的,痛就是痛、舒服就是舒服,這就是最真的,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自己。」範禮鴻英俊的面容又恢復一貫的邪氣。「詩薇,我曾經讓你短暫的忘記黑跟素素帶給你的痛。」
「我該感謝你嗎?」周詩薇諷刺的笑望著他。「那時候的我充其量只是你泄欲的工具吧!」
「泄欲的工具?」範禮鴻搖頭笑道。「詩薇,相信我,我對待泄欲的工具不會是那樣。」
「你是想說我對你而言是特別的?」周詩薇嘲弄道。她絕對不會相信。
「對二十歲的我來說,」範禮鴻高高的勾起唇角,那意味著似是而非。「也許是這樣沒錯。」
也許?「你自己都不確定,我會相信嗎?」
「詩薇,你不會在意我的想法不是嗎?你只在乎黑,對你而言你是不是我特別的女人根本無所謂吧!」他記得他第一次跟她的時候,她叫的是黑的名字,不是他範禮鴻。
她覺得他是個自以為是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是,總是認為自己不會有錯,但是他知不知道,他錯得離譜,錯得胡涂,大錯特錯了十年。
「是啊!無所謂。」可周詩薇也不想去糾正他的錯誤,她要的是現在心如止水的生活,不願再卷入情愛的漩渦。
「對你而言,我是個無所謂的人。」
「對你而言,我不也是?」
範禮鴻笑了笑,慢慢的說,但眉宇之間出現了一絲難見的細痕。「沒錯,這很公平。」
「既然無所謂,你就不該再追出來。」周詩薇面對他,殘忍的逼迫自己要笑得毫不在乎。「我也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你認為我想再跟你糾纏?」他仰頭干笑了一聲,夜風吹動他黑得發亮的頭發,在一掀一動的發絲間,隱藏著眉間的淺溝。「詩薇,你早該了解我範禮鴻的。」
「我了解。」這就是她十年前走的原因,但是這個原因將永遠是個秘密。「所以到此為止,今天的再見只是一段錯誤的插曲,不該再延續,應該立即停止。」
「沒有那層的糾纏,就不能像個朋友嗎?詩薇,你畢竟是慧長老的孩子,是神翼的一員,我會關心你的生活——」
「不需要!」周詩薇斷然拒絕。「你的關心會打擾我的生活,再見了!範禮鴻。」與他擦肩而過,她背對著他慢慢走遠。
範禮鴻看著她的背影,最後他什麼也沒問明白,而他也沒追上去,看著她發絲翻飛的清冷身影,他莫名其妙的感覺胸口氣悶,但他沒有再找她的打算,是她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不需要再接近她,這有反範禮鴻對待女人的原則。
第二章
「媽,這次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
「外公說美國和阿富汗這場戰爭也許會打很久,那我不是好久都見不到你。」
周詩薇在房間里收拾行李,听到女兒話里深深的不舍,她停止了忙碌的雙手,坐在床上。
「雨晨,過來。」她拍拍床鋪。
周雨晨走進房間,坐在她身邊。「媽,不要去好不好?那里很危險。」
「這是媽媽的工作。」她撫模著女兒早熟的臉龐,一個十歲的孩子,卻有一雙二十歲知愁的眼楮。
「外公說你不需要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周雨晨緊緊攬著她的腰。「媽,我很擔心,外公跟舅舅也是,他們只是拉不下臉來叫你別走。」
「我喜歡這份工作。」她把女兒擁進懷里。「我是個任性的母親,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在把你生下後就拋下你,我只想到自己……」
周雨晨模模掉在臉上的淚珠,那是周詩薇懺悔的淚,她搖搖頭,伸手拭去母親臉上的淚水。
「媽,我從來沒怪過你,外公跟舅舅對我很好,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歡這份工作,那你就去做,別掛念著我,我不想成為媽媽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