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是故意的!」舒隻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說。
「對!我是故意的你能怎麼樣?」倪照手肘頂著光滑的桌面,支著頭看她。「飯也煮不好,家事又做不來,我要是用這兩個理由辭退你,你認為我外公和倪瀲灩保得了你嗎?」
「倪照,你欺人太甚。」她真想一拳打歪他的下巴。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找罪受的不是嗎?」他站了起來,勾著唇角道。
「這是我唯一的反擊機會,要不然我只會是一味挨打的沙包!」舒隻氣得渾身發抖,不諱言的道。
「我早就開出饒恕你的條件。」倪照好喜歡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喜歡。「是你自己蠢,不懂識時務者為俊杰。」
「要我向你下跪,這輩子休想!」她氣得七竅生煙,孩子氣的踮高腳尖,拉開喉嚨,在他耳旁大叫。
「那麼就乖乖當個稱職的女佣吧!」
「那天殺的、死一百萬次都不夠的混帳倪照!」舒隻一人待在頂樓的貯藏室大吼。
原來這房子不只三層樓,最頂上還有個類似小綁樓的貯藏室。
她打開閣樓里所有的窗戶,溫暖明亮的光線透了進來,她手里拿著雞毛撢子,有氣無力地掃去灰塵。
成千上萬的塵粒在光束里翻滾浮沉,她皺著眉、掩著鼻,眼光四處梭巡著。
哇!突然,她眼楮一亮。
歐洲十五、十六世紀直立在地上的古典壁鐘耶!扔下手里的雞毛撢子,她身子如箭般撲了過去。
以往只能在圖片或電影上才看得到的壁鐘,現在居然就這麼真實的呈現在她面前,不僅眼楮看得到,雙手還觸模得到,她震撼不已的跪在鐘前膜拜。
太棒了!太美了!舒隻兀自感動得想流淚。
不知道還能不能響?她站了起來,發覺古典壁鐘比她的人還高,大約高出她一個頭,她望向那靜止的指針。
這個壁鐘隔分上下兩層,上層是鐘面,下層是鐘擺,外面各罩著一層保護的小玻璃門。
她伸長手,打開上層的小玻璃門,手指撥動著鐘面上的長、短針,最後固定在十二點整的位置。
「不會響?」舒隻再打開下層的玻璃門,伸進手擺動鐘擺。
滴答……滴答……手每撥動一次擺錘,黑色的秒針才跟著移動一格。
「壞了!」她噘著嘴,伸手進入櫃里模索。
沿著木質櫃壁往上,她踫觸到靜止的齒輪,再向下探去……
咦?指尖踫觸到一疊東西,她拾了一把出來。
相片?!
彬坐在壁鐘前,舒隻再往里頭伸手掏個空。
誰的相片?舒隻把垂落腮旁的發絲塞于耳後,仔細端詳起一張張發黃的相片。
是誰把相片藏在鐘里面?她心里有一大堆問號。
嘩!這相片里的女人好漂亮,而且……還似曾相識!
舒隻滿月復疑問,泛黃的相片在她眼前一一被仔細觀看。
鏡頭里的女人或是嬌嗔、或是歡笑、或是蹙眉,或是沉睡……萬種風情,深深的吸引觀照之人。
她好真、好美!但她是誰?同為女人,舒隻覺得自己亦不得不為之痴狂。
她的眉目、她的唇、她的一顰一笑……老天!是她!是倪瀲灩!
終于明白她為什麼是那麼多男人的最愛!舒隻看得不由得痴了。
但這掌鏡的人是誰?她心里又產生一個深深的疑惑。
拍照的人是男是女?是男的吧!她想,是一種直覺的猜測。
他一定也為倪瀲灩著迷,而且是不可自拔的沉淪,想拍盡她的所有、擁有她的全部,想留下她每種表情、每個呼息,他一定好愛好愛她是吧!
但是,結果呢?他和她的結果呢?舒隻無來由的升起一陣傷感。
倪瀲灩跟四個男人生了四個兒子,拍照的人是她四個男人其中之一?還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那四個男人其中之一,為什麼他們會分離?為什麼她還會有多余的心跟感情分給另外三個男人?難道她真如外面那些繪聲繪影的謠傳般濫情嗎?
如果是另外一個深愛著倪瀲灩的男人,那麼她知道他的愛嗎?她接受他的愛嗎?她是否給了他她的心呢?
舒隻陷入重重迷霧之中,但是,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誰把相片藏在閣樓內古老的壁鐘里?
是倪瀲灩?是拍相片的那個男人?還是……
倪照?!
舒隻被最後一個浮現在腦海里的人名駭到了。
不可能!任何人都有可能,但就倪瀲灩生的四個兒子不可能會收藏她的相片。
「小隻!」窗外傳來一個女人清亮的呼喚聲。
思想被拉回現實,舒隻自地上站起來,身子往推開的窗戶靠,探出頭去。
「小隻,是我,倪阿姨,快開門!」
她看到烈陽下一個女人向她揮舞著雙手。
舒隻先把那疊相片鎖在房里書桌的抽屜里,才下樓替她開門。
「呼,我還以為你不在,我按電鈴按了好久呢!」倪瀲灩一進門,馬上沖到靠近冷氣口的單人沙發坐下。
「倪阿姨,喝茶。」舒隻自冰箱里端了一杯酸梅汁給她。
「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呀?」她環望著客廳。
「嗯!我正在打掃閣樓,所以沒听到電鈴聲。」舒隻看著眼前的女人,忍不住與照片里的模樣兩相對照,才發現她並沒改變多少。
「你一個人在打掃閣樓?」倪瀲灩睜大眼。「好辛苦耶!綁樓那種地方是拿來堆東西的,根本不用打掃,而且我听老劉說,每個禮拜天都會有清潔公司的人來打掃家里,你讓他們做就好啦!」
她也不想把自己累得半死。「這是那渾——倪先生吩咐的。」還好她收嘴快,本來想罵那家伙渾球的。
「不要理那臭小子,你要是累壞身體,我會很心疼的。」倪瀲灩傾身捉著她的手,說得真誠。
「可是我要是不做家事,倪先生會怪我,然後炒我魷魚。」舒隻覺得她的手好溫暖。
「用不著怕他,你就跟他說是我講的……呃,不行!我講什麼他從來沒鳥過,嗯……」她偏頭一想,「對了!你就跟他說是他外公講的,你是來接替老劉的工作,老劉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樣你就可以放心,照那孩子對老劉挺好的,除了照料他飲食起居,根本不用做什麼粗活或太累人的煩雜瑣事。」
「我知道了!」她終于明白為什麼芸芸這麼喜歡她。
「而且你忘啦!你最主要的工作不是來當女佣,是替我找出照不是同性戀的證據。」倪瀲灩特別提醒她。
「我沒忘。」舒隻微微一笑,這麼可愛的婦人,要不喜歡她真的很難。
「不過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慢慢來,沒關系。」倪瀲灩挪動位置,坐到她身旁的沙發。
「嗯!」她點點頭。
「這是你煮的酸梅汁?」倪瀲灩一進門嘴巴就說個不停,當她看到眼前那一杯紅紅的酸梅汁,一雙晶亮的媚眼閃閃發光起來。
「我媽教我煮的。」其實她的廚藝才不差,從小就常被老媽叫進廚房幫忙,手藝早有一定的程度,昨晚那盤大雜燴是存心整倪照的。
「你媽會教你煮東西啊!好好哦!我媽咪老是不準我進廚房,從小到大她都這樣跟我說,你是漂漂的公主,不是廚房里灰頭土臉的丑小鴨,她到現在還是這樣,所以我一把年紀了還不大會煮東西。」倪瀲灩抱怨道。
「因為我上面只有一個哥哥,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我媽怕我廚藝不精,以後嫁出去會惹人嫌,才從小就開始訓練我。」舒隻覺得跟她聊天好像在跟媽媽聊天,什麼都能聊。
「你放心,倪阿姨我絕對不會嫌你的。」她會把媳婦當成是自己的女兒疼愛,而且她自己又不會煮東西,沒半點廚藝哪敢嫌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