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報紙看看標題,走回院子後,倪照又望了四周一眼,心里直覺得奇怪,都快六點了,怎麼劉叔的身影遲遲尚未出現?
懊不會是病了還待在房里?他踏進回廊,準備再去房間探看,突然他停住腳步,轉頭望向落地窗外的院子。
還是去晨跑時發生了什麼意外?倪照面有郁色的猜測著。
快步走進客廳,他拿起無線電話,撥了一組劉叔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的同時,門鈴也響了起來。
劉叔!他匆匆掛下無線電話,飛奔至門邊,而牆上的影像對講機拍攝到的人影並不是劉叔。
「外公?」倪照皺了皺眉,打開大門,走過小碎石子鋪成的小徑,來到外圍的鏤花鐵門開門。
「照。」倪震東踩著穩重的腳步踏進前院。
「還有我!」隱于燈柱旁的倪瀲灩跳了出來,身邊還抓著一個女子,兩人一同出現在倪震東身後。
舒隻揚高下顎,發亮的眼神對上倪照略顯驚詫的黑眸,她毫不遲疑的踏進堂皇氣派的別墅。
倪照咬了咬牙,在舒隻經過他身側時,伸出鐵掌牢牢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再前進。
「給我站住。」他冷酷的俊容探不到一絲活人該有的溫度。
舒隻依舊高揚著弧形優美的下顎,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該不會向他們告狀吧?」倪照惱怒于她的忽視,他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刻意漠視過,他增加著鉗制的力量。
痛!舒隻微微皺著眉。「放心,我什麼都沒說。」她要報仇絕不假手他人,她要親手懲罰他。
「照,你在干什麼?」倪瀲灩驚訝的張著嘴。
走在最前頭的倪震東也回過頭來。「還不快進屋子,外公有話跟你說。」
一大早外公就登門拜訪,真是太奇怪了!倪照不解的望著他們。
舒隻尖銳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刺進他的手臂。「放手。」
這女人力道還不小,倪照感覺到微微的痛楚,鐵掌一松,放開她的手。「我不信你能奈我何。」
「走著瞧。」舒隻唇角微揚,與他擦肩而過。
倪照兩手放進褲袋,望著兩個女人的背影,從容的跟在她們身後進屋。
「你把劉叔叫回家幫忙?」倪照一雙俊目瞠得老大,質問著他母親。
「嗯!」倪瀲灩早已練就泰山崩于前不改其顏色的本事,鎮定無比的點著頭,「家里缺人手。」
「缺人手你自己不會想辦法,跑來挖我的人?!」倪照扯開喉嚨大吼。
「因為老劉比較有經驗啊!」倪瀲灩把他的怒吼當唱歌。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歪理?」倪照自沙發上光火的跳起來,拳頭狠狠的捶上沙發椅背。
「咳咳!」倪震東輕咳幾聲,沉穩的看著他。「照,一切都是我的意思,最近這把老骨頭又再犯毛病,所以我叫你媽找老劉來照料我。」
外公是七十好幾,但身子骨硬朗得很,上個月全身健康檢查的報告才下來,至少十年內都不會犯什麼大病,七十幾歲的他還是一尾活龍!
「外公,這你應該找個看護來照顧你,劉叔又不是專門照顧病人的男護士。」倪照擰著英挺的眉宇道。
「你這不孝的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倪震東的吼聲高亢有力,震耳欲聾。「一下子說自己是同性戀來忤逆你媽,現在連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向你討個人都不成了!」
听,他吼得多中氣十足,哪里像病人?「我是為外公的身體著想,你應該找個專業的人才。」倪照看到老人家變臉,也放軟了聲調。
「你要是真為我著想,就不要再忤逆你媽和我!」倪震東直指著他大喊。
「爸,說話別那麼使力,小心氣壞身子。」倪瀲灩傾身拍拍父親的背。
倪震東繼續大吼,「要是真為我好,就把老劉撥給我!」
「好好好,你想要就調過去吧!」他不想再跟年屆七旬的老人爭辯,尤其外公一臉面紅耳赤,他也不好再堅持。
萬歲!倪瀲灩向老父使了個感激的眼色。「照,別擔心,走了個老劉,媽咪還替你找到個妙管家。」
「不要跟我說是這袋垃圾。」倪照心里有個不好的預感,手指了指舒隻。
垃圾?!舒隻倚在沙發椅背的背脊瞬間僵直,她咬著唇,氣白了臉。
「照,注意你的遣詞用句,倪家人說話怎麼可以這般無禮!」倪震東不悅的斥責。
「我不需要。」倪照冷聲說。「要管家我自己找。」他才不要有女人成天在他家里晃來晃去,更何況是這個他欲殺之而後快的女教師。
「這里有個現成的。」倪瀲灩沖著他討好的笑。
「你自己帶回去。」他從不買她的帳,也不會現在破例。
「照,小隻以前是高中老師,很會照顧學生,給個機會讓她試試看,你一定會很滿意的。」倪瀲灩努力游說他。
傍機會讓這女人來謀殺他?他倪照又不是白痴!「我說不必。」又不是請不到人,就算真雇不到滿意的,他寧願自己動手來。
「照,你就別那麼堅持嘛!」倪瀲灩走向兒子,手捂著嘴呵呵笑道。
這女人怎麼無緣無故笑得這麼畸形?倪照睨視著矮他一個頭的女人。
「這麼個俏女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哦!」倪瀲灩抬眼睨著酷酷的兒子。
「什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倪照低頭望著她,難以理解她又在發哪門子神經病?
「媽咪覺得她跟你很速配哦!」她嘻嘻的笑道。
總算明白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了!「我是同性戀。」他很干脆的一句話就把她打下地獄。
「你才不是。」倪瀲灩吸起紅唇否定道。
「我只喜歡男人。」倪照兩手環胸,強調的說。
「照……」她苦著一張臉。
「我對女人沒興趣。」他冷傲的仰起頭,無視于老娘的一張苦瓜臉。
「你們母子倆溝通好了沒有?」倪震東望著不遠處站立的兩人。
「外公,你身子不好,干脆再把這女人聘回家當看護,我這里用不著她。」倪照凜著一張俊臉說。
「渾小子,我叫你收你就收!」倪震東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氣又再一次被頑劣的孫子挑起。
「外公,就讓她和劉叔一起照顧你的起居飲食,你說身體微恙,多個人看住你也比較好。」外公逼人有一套,他倪照閃躲也自有一套。
「你……」倪震東氣得暴跳如雷。「臭小子,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外公的話也不听了!」
這些斥責也許對其他三個敬畏他的兄弟有效,只有倪照完全無動于衷,他從小到大的性格就是孤僻自傲、冷漠疏離,不願為了誰而虧待自己、委屈自己。
「外公,你不要勉強我。」倪照擺明就是抗爭到底,絕不妥協。
「我偏要你留下舒小姐!」倪震東頗感威嚴受損的怒吼。
「這我沒辦法,你們要是硬把她留在這,可能你們前腳一走,我後腳就把她踢出門。」他說得很白,不就是不,沒商量的余地。
「你……」倪震東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爺孫倆別再吵了!」舒隻清亮的聲音竄了起來。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倪照冷冷的瞥她一眼。
「誰說她沒有!我賦予她說話的權利,她就代表我!」倪震東憤聲喊著。
「小隻,加油!」倪瀲灩看老父與兒子爭吵心急死了,現在看到舒隻挺身而出,便把滿懷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倪先生,你會如此激烈抵抗,想必是因為我們兩人先前產生的誤會,為了讓你相信我的真誠,可否願意和我私下談個幾分鐘?」舒隻慢慢走向他。
瞧她笑得有多虛偽。「我不想跟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