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到人間?」一張嬌艷的小臉蛋映在水面上,柔軟的小手輕觸水面,泛起陣陣漣漪,將水里映照的倩影散成大小不一的水波,一圈圈地流開,復回歸平靜。
「是呀。」風里響應淡軟的語音,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但我沒有許可證。」
「偷跑嘛。」軟軟的音調帶著些許調皮。「大家都這麼做啊!寒宮太閑了,好多姊妹偷偷溜去人間游玩,也沒見誰被抓到過。」
「真的可以嗎?」美人兒輕蹙眉心,猶帶著不確定的語氣。
「放心,包在我身上。雖然我也沒去過,但我可以請姊姊們關照你。」
「你都沒去過了,還好意思立下保證。」
「我也想去嘛。」風里的聲音有了委屈,「但我的職位不得空閑,隨便哪位『真人』一喚,我就必須領命辦事;要是連我也偷跑的話,大家一定很快就會發現的。」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心願托付在我身上?」
「你最好了,專司寒湖,就算一年半載沒個『魚』影,也不會有人發覺。」風里的聲音有著滿滿的欣羨。
「哪有這麼夸張。」美人兒輕笑,幾乎忘了自己原是只修煉成精的魚……
「怎麼樣呢?」風繼續問。
「什麼怎麼樣?」美人兒顯然忘了方才聊到的話題。
「去人間啊。」
「我不過是只魚,到了人間,一樣存活在水里,沒什麼差別。」
「不同的,我可以請姊姊們安排你附在凡人身上。」
「附身?」美人兒听出些趣味了。
「是呀。」風的聲音有了笑意,顯然對于能提起好友的興趣感到高興。「你當大家為什麼不會被捉到?當然是因為姊妹們都附在凡人身上。」
「我沒听說過……」美人兒照著風的話去凝想,但怎麼都沒法子想象一群仙子偷附在凡人身上的情況。
「好不好?」風又問。
「但下個月初,我得開始幫忙賞花宴的準備工作。」
「那無妨,還有二十多天嘛。」等于人間二十多年呢。
「真能夠說去就去、想回來就回來嗎?」美人兒困惑地低問。天庭規矩甚多,就她所知,不管哪一位真人要遁入人間界,事先都要經過許多道手續。
「行的,行的。」風的語氣極為歡欣,好像是她自己要下去一般。「我可以讓姊妹們先在生死簿上做些手腳,時間一到,你依附的人體會自動死翹翹,藉時你便可以回歸天庭。」
美人兒被這番話嚇到了,「生死簿?那是幽冥界的東西啊!怎能隨便做手腳呢?」
「規矩上當然是不行。」風漸漸擬化成人形,隨著話語,小童女的頭還會左右搖動。「但很多仙子都這麼做了。」
「不行,太荒唐了。」美人兒蹙眉低喊,原先被激起的興致,這會兒全數散盡。
「別這樣嘛,妳就當替我下去玩一遭。」小女孩往美人的懷里蹭去,童稚的容顏一片純真,撒嬌的憨態很是惹人憐愛。就表面上看來,這個由風形成的小童女,一點也不像在使什麼壞主意。
但美人兒可沒那麼好騙,「這哪是可以隨便玩兒的。」話里是不贊同的語氣。
「人家也知道啊。」童女低垂著頭,似乎真的失望極了,「但昨天我在幽冥界看到鬼卒做出一個人形來,恰恰好和妳生得一樣……」
「生得和我一樣?」美人兒詫異地低呼。她既已列位仙班,照常理來說,人間不該再有任何相似的容顏,難道是幽冥界誤觸了這個規定?還是因為她的職位太低,所以幽冥界忽略了她的存在?
「是啊,真的一模一樣呢。」童女認真地點頭,「我見了,就忍不住要來跟妳說一說,其它姊姊正好又要溜去凡間,知道這事兒,說是難得的機會,便問妳要不要一道走。」
「這……」美人兒心動了,頂著一張和自己相同的容顏行走于紅塵,多誘人的提議啊。
「正午時刻她們就要出發了,妳得快些下決定。」
「我得考慮……」
「你考慮太多了!」童女不待美人兒再贅言猶疑,干脆將她拉起身,招手一陣風起,兩人隨即化入透明的空氣中,往幽冥界飛奔而去。
如果天時地利人和,有這樣的機會,何不走他一遭呢?
第一章
如風高中一如往常,校園各處充塞著學生的身影和笑語。
下課鐘響,待老師一走出教室,楊靜婷立即推了推鄰座沉睡中的徐晨妍。
徐晨妍轉頭一陣囈語,仍死賴在睡夢中,「拜托,再五分鐘。」
「不成!你別忘了小鐘和裕基的學校比我們早下課,不能讓他們久等。」楊靜婷拒絕了她的要求。
「就讓他們多等一會兒又有什麼關系?」徐晨妍站起身,小嘴仍不停抱怨。三民主義老師的催眠功力愈來愈高了,居然連下了課,還能讓她昏昏欲睡。
「少缺德了,朋友當假的啊。」楊靜婷不贊同地低哼了聲。
「就因為是朋友,所以他們不會介意多等一會兒的。」徐晨妍打了一個大呵欠,良心顯然是留在周公那兒,忘了帶回來。
「少唆了。」楊靜婷見徐晨妍準備妥當,拉了好友就往校門口沖。
「別趕得這麼急,小鐘不會因為你遲到幾分鐘就移情別戀的。」徐晨妍被死黨拖著跑,數度差點跌跤,驚險萬分。
「我哪是擔心他!就朋友的道義而言,咱們本來就不該遲到的。」
「你國中的公民與道德一定常考滿分。」徐晨妍搖頭贊嘆。
「少來!」楊靜婷笑開了眼,已經看見在校門口等待的兩位鄰校男學生。
「怎麼那麼久?」鐘耿天笑望迎面而來的女友。楊靜婷因為跑步的關系,小臉紅通通的,相當嬌美。
「都是晨妍啦。」楊靜婷笑著甩開被拖來的「人質」,隨即走到男友身邊。
被甩開的徐晨妍差點又要跌倒,幸虧佇立一旁的帥氣男孩伸手挽救。「小心點。」
「謝了。」徐晨妍給關裕基一個微笑,美麗的容顏漾著青春的香甜。
「不客氣。」關裕基爽朗一笑,難得美人兒笑臉相待。
「天要下紅雨了。」鐘耿天嘲諷的說,楊靜婷也一副見到世界奇觀的模樣。
「我的笑容有這麼恐怖嗎?」徐晨妍瞪向兩人。
「還是我的笑容礙了兩位的眼?」關裕基與她同出一氣。
一對小情侶同時揮手,為求保命,楊靜婷趕緊解釋,「你們的笑容沒問題,只是照往例,你們每回湊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打鬧,難得看到你們和平相處。」
鐘耿天點頭附議;關裕基和徐晨妍會相識,主要是因為彼此的死黨成為情侶,久而久之,關裕基和徐晨妍也成為好友。但他們「友好」的方式相當與眾不同,老愛互相攻擊頂嘴。
見到這種情形,最感無力的是鐘耿天和楊靜婷;他們原想將自己的死黨湊成一對,哪知道關裕基和徐晨妍一直打來鬧去,就是不肯正正經經地走入戀愛的殿堂。
「吵架打鬧?我才沒有。」徐晨妍低喊,拒絕承擔這個罪名。
「我一個人可吵不起來。」關裕基也不想把此等名聲獨自攬在肩上。
「這可難說。」徐晨妍雙手擦腰,擺出如常的吵架姿態。
必裕基帥氣的臉上是皮皮的笑意,「怎麼個難說法?吵架本來就是要兩張嘴才能吵,你連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嗎?」他的笑容有些慵懶,像在逗弄一只貓咪,滿是挑釁和縱容的意味。
就是這種要死不活的笑容,讓徐晨妍每回見了,都忍不住想跟他吵嘴。
「我沒有基本常識?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吵架要吵得起來,也是因為水準相差無幾,罵我等于罵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