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傻,從谷溫暖的懷抱偷偷溜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谷不是早就警告過她,這麼做是很危險的嗎?她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不听他的勸,只會一意心孤行、拿自己來開玩笑?
不會了!經過這次教訓,她學乖了,再也不會罔顧谷對她的關心與要求了。
「蘭翮。」谷不急著擁她入懷,反而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出自己的胸膛,心急如焚地審視著她。
他的心,從來從來沒有如此慌亂過。他太在乎蘭翩,先前與她歡愛,他幾乎耗去所有的力氣;沒想到幾度雲雨過後,他心滿意足地擁她入睡,她卻偷偷地起身溜走。
要不是她前腳才剛踏出去,他便心有所感地悠悠醒轉,隨即趕上這個驚險的狀況,那麼這個小女人將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劫難,他實在不敢想象!
「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谷幾乎屏氣凝神地問道。
比起身子的玷辱,他更在乎的是,這兩個狗娘養的家伙是不是再度喚起了蘭翩對于男人的恐懼與憎惡?如果他們膽敢讓蘭翩再一次經歷那些可怕的夢魘,他現在回身趕上去追殺他們,還不嫌太遲!
「沒有,幸好你及時趕上了。」蘭翩的眼中只有對他的全心依戀,不見其他。
比終于松了一口氣,擁她入懷,用她的體溫與馨香向自己再一次證明,她是無恙的!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听我的話,背著我私下行動!」雖然略帶責備地低吼著,但他輕撫著她長發、為她拉合衣襟的動作,卻是十分溫柔。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蘭翩討饒地答著,終于不再堅持著無謂的面子,她像個小女人般,懷著萬分悔意地躲入他懷中。「帶我回去客棧,好嗎?我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這只會提醒了我的愚蠢。」
「你真該永遠記住這一次的教訓!」谷有心恫嚇地說著。
能讓他一個大男人嚇得雙腿發軟該是件多麼困難的事,而她卻輕而易舉地辦到了。為此,難道還不該好好地訓她一頓嗎?
「谷……」蘭翩可憐兮兮地仰首望著他,十足的嬌柔模樣。
「算了算了,就饒過你一回。」他嘆口氣,就當歷經這一場幾乎肝膽俱裂的恐懼,是愛她而必須領受的吧。「想回客棧了,是嗎?」
蘭翩點點頭,迫切不已。
「如你所願。」
敖近的街路已漸有人聲喧嘩,谷抱起心愛的女人,拾起她的小包袱,施展輕功,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到了下榻的客棧。
一直到日上三竿,錯過夜里所有驚險情事的海潮才從昏睡中醒來。
眯著眼楮,頭腦昏沉沉地看著滿室的光亮,海潮有絲疑惑地自言自語。「奇怪了,太陽都曬到上了,主子居然沒來踢我、叫我起床?」
他隨即翻起身,發現蘭翩姐姐的床榻一片整齊,而她擱置在床頭的隨身物品,別統統不翼而飛。
「不好了!」海潮低聲叫道,十分驚慌。「我早就知道主子看我不太順眼,老是嫌我太吵。難不成他偕同蘭翩姐姐偷偷地溜走了,硬是把我撇下來?」海潮抓起外衣匆匆著裝,緊張極了。「那可不好!要撇下我不是不行,但好歹也得留點遣散費安慰安慰我吧!」
海潮隨便拖著鞋子,往主子的房間狼狽跑去,只見門扉緊閉。他伸指在嘴里沾了點唾沫,朝窗紙戳個洞,湊上前看了過去。
主子的床幔卸下,密密實實地覆蓋著床榻,因而床榻里的情形是看也看不清。海潮泄氣地垂下眼神,卻看見那床邊擱置著兩雙絲履;一雙較大,是男鞋,一雙較小,是女鞋,齊頭並排著。海潮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主子和蘭翩姐姐的鞋子。
為什麼他們倆的鞋兒會放在一起?海潮心眼兒機靈,腦子一轉隨即意會。
「啐!」他有些不滿地低嚷著。「連蘭翩姐姐都被你拐上手了,算你厲害!」
海潮心里其實是有些不平的。蘭翩姐姐本來不是他的嗎?他海潮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對自己比對主子更殷切的姑娘家,這才沾沾自喜地以為艷福已至,沒想到卻讓主子給捷足先登了,真是可惡!
這時,店小二急匆匆地跑來。二這位客倌,你們不是說今兒個要退房、啟程趕路嗎?」若果如此,也該辦理退房了吧?
海潮想起那並排著的絲履,以及那垂下紗幔、毫無動靜的床榻。這會兒都快到午時了,就算他們起身梳洗、用膳退房,大半天也都過去了,還趕什麼路?
思及此,海潮遂意興闌珊地對店家說道︰「再延一日吧,看來今兒個是走不了了。」
「是。」
送走了店家,海潮曲肱向後。雖然心中不平,但想起主子正累著,暫時也無暇管他,不禁心情轉佳,悠哉悠哉地回房睡回籠覺去也。
中原的西南邊陲,與鄰近數國的交界處,是一處三不管地帶。
從前,凶狠的盜匪在此橫行,劫掠商隊、殺人放火之事層出不窮,是世上最最可怕的地方之一,是以這里雖然是鄰國通往中土的交通樞紐,各國卻都莫敢駐官管轄,就任地霸們在此日日上演著腥風血雨的殘虐戲碼。
近幾年,這里的權勢生態有了極大的轉變,威風一時的地霸們被一一削去威勢,所有分化的權力全被一個男人統一。
這個男人,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來,也沒有人曉得他的過去,人們只知道他叫作薩亦。
他的發跡十分傳奇,從一開始的勢單力孤,漸漸殺出他的勢力。初始,橫行的地霸都對他嗤之以鼻,但是當這些行事殘暴的人們紛紛喪魂在他手下,無形之中,薩亦的存在便更加令人膽寒心顫。
曾經犯過他的人,都一一被他收拾了,僅剩一些人還苟延殘喘著。這些曾經殺人如麻的惡徒為了討尋活命的機會,無不竭盡所能地討好他。
「唐沃見過薩爺。」
燠熱的午後,一個幸存卻靦顏求活的男人前來薩府拜見薩亦。他汗涔涔地俯下頭,態度恭敬得近乎恐懼,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
「嗯。」低沈得像是獸類嗚嗚的嗓音,在窒人的沈默中緩緩響起。
幾乎沒有人敢直視那個男人。他是個梟雄,手起刀落便結束一條生命,神情自然也是嚴酷的。他的五官,像是被利斧劈開的岩石,每一道線條都是冷硬絕然,眼神別有如冰鑿,寒冷而莫測高深,渾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息。
「帶這麼多人來,是想做什麼?」他的黑眸隨便一掃,已有幾個隨行的人瑟瑟發抖。
「唐沃尋了好些美女,特地將她們獻給薩爺。」他恭恭敬敬地說著,因為別有用心,所以心髒跳得格外猛烈。
美人計,是他討好薩亦的方式。他派遣了手下到各處搜尋美人兒,加以悉心妝扮,進貢給薩亦,期望能從他手里換回一條命。
只是,他的手下卻惹上了不該惹的人,谷。此人主掌情報的流通,並不比薩亦好惹;相反的,如果弄不好,讓他把派人拐帶少女的事情公諸于世,他將會變得更難纏。
比的本事太高強,唐沃沒有能力解決掉他,便把主意打到薩亦身上。要是能借薩亦之手,把谷處理掉,那他可就省事多了……
「獻女人給我?你想求什麼?」迂回不是薩亦的本性,一針見血才是他獨到之處,他的眸仁藏著逼人的犀利光芒,就像要刺穿唐沃的罩門。
「不敢求薩爺。」他忍氣吞聲,卻暗恨在心。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在一群美麗少女之中,有個傷重的男人被擔架抬著。「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也是要獻給我的嗎?」他冷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