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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相思 第2頁

作者︰簡鈺

幽幽的相思林,有著宜人的寧靜。

比嵐一身雪白衣衫,坐在樹上,低低地吹著「嘆情簫」,一日也不倦。

由于相思林就在萬劫崖邊,附近地勢險惡素來有名,很少有人會往這里來,因而她選擇在此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

其實,谷嵐有地方去的。在她之上,師父谷清之、師娘風娘子、大師兄谷禪、嫂子繁兒及二師兄谷峻,他們都願意擔起照顧她的責任。

但是嵐兒天性淡漠;上天造她的時候.仿佛忘了給她喜怒哀懼愛惡欲七種感情,以至于她雖單純如白紙,卻也無法與人真誠交心。因此她寧可與任何人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也不願因為她的漠然,傷害了彼此的關系。

她斂眉坐著,一如往常。

忽然,極其細微的樹枝繃斷聲,使她意識到有輕功高手正朝著她而來。

怕生的嵐兒,隨即擱下「嘆情簫」,冉冉輕躍了起來,往林子更幽深之處移去。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循著簫音而來的司將淳。他听聲辨位,發現裊裊的簫聲已停,吹簫者雖在附近,可正明顯地躲開他。

「此人輕功極佳,但何必如此羞于見人?」性格不羈的司將淳一時興起,循著那輕點于葉梢的雅致足音,一路追去。

只見一抹玉白縴影在林間輕蕩著,猶如傳說中的山林精靈。

嵐兒一開始只是隨意避開,但來者緊迫在後、毫不放松,嬌弱的她已漸感壓力,連忙認真地躲藏著。

她納悶,她的功夫全靠師娘風娘子傳授,她認為女子不需鍛煉過多武藝,以免壞了冰肌玉骨,所

以只指點她最上乘的輕功與音學。

她的輕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師父也說過,輕功由她使來,縹緲好比仙子,從來沒有人追得上,為什麼這人卻能毫不費力地辦到?

嵐兒忽高忽低的,騰躍過一棵棵的相思木。

就像是高手過招,司將淳愈迫愈狂野,斗志也更強烈。他漸漸熟悉了那抹縴影神出鬼沒的路數,掐準了她下一步的方位,司將淳縱身一躍,昂闊的背影便落在嵐兒正前方的枝干上,一厘不差地擋住她的去路。

「看你往哪逃?」嘲謂的嗓音響起,伴隨著傲然的朗笑。

嵐兒微微一詫,竟忘了要乘隙避開。

司將淳緩緩地轉過身,想看清楚她的容色,唇畔的笑意卻在瞬間凝結住——

盈盈佳人佇立眼前,若非她的女敕指就握著寒玉雕成的簫兒;若非她正亭立在枝頭上,他絕對想不到,有著極佳輕功與音學造詣的,竟是一名縴縴女子!

她是美麗的、清靈的、不帶泥塵氣的。雙瞳幽幽,好比寒潭之水,芳唇朱紅,就像妍麗的花朵,雪膚細女敕白皙,宛如凝脂,身段盈麗,在白衫的襯托之下,更展現說不出的勻淨風情。

然而,司將淳卻敏銳地注意到,在她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見喜怒波動,這教他心中暗暗生疑。

嵐兒也從未想過,擋住她的,會是一個身量魁梧的悍然男子。

望著他與眾殊異的輪廓,她只是微微睜大了眼楮,卻不似一般人大驚小敝。

無疑地,他是好看的,卻也是深具威脅性的。嵐兒只見他身量比師兄們還高壯,微微泛棕的黑發未綰,任意披垂著,很是浪蕩狂放的模樣。

她再將眼神往上移動,在觸及他淺色的眸仁時,心兒微微一動。一個人的眼神怎麼能是那樣地熾熱?青幽幽有如翠湖的瞳仁中,燎燒著一簇真火,像是要在它們所及之處,燎起放肆驚人的火海。

嵐兒直覺地想避開這個令人難以等閑視之的傲岸男子。

「為什麼要逃?」司將淳凝著她的晶眸,問出方才的疑惑。

嵐兒不答,烏溜溜的靈眸一轉。不擅作假的她,不知那已泄漏了她的意圖。

她冷不防地冉冉一落,落到鄰近較低的枝頭,豈知模熟她路數的司將淳,比她更早一步地攔住了她的去向。

「別再逃了!」司將淳霸道地命令著。

「不是逃。」只是避著素不相識的生人而已。嵐兒垂下眼簾,淡然地說道︰「你又為什麼追著我?」

之所以如此淡漠,全是因為她素性冷然。嵐兒向來少與世人接觸,加上師父、師兄都視禮教如無

物,故而行事只憑了心;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俗規範、常理民情,她全然不懂。

「我是受到你吹奏的美妙簫聲所吸引,所以前來追尋你的芳蹤。」司將淳以邪情的語氣說著,他專注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盈滿了高張的挑逗與渴望。

然而,嵐兒卻只是面無表情地佇立、不為所動。

玩世不恭的司將淳好風度地輕笑,將招惹這冷情女子視為一大挑戰。

他低柔地蠱惑道︰「姑娘,可否為我再吹奏一曲?」

「為什麼要為你吹奏?」嵐兒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想听。」他親昵的嗓音,足以讓全天下的女人為他舍生忘死。「听完了,我自會離

開。」

嵐兒的眉梢微微一挑,在看到司將淳請求似地頷首之後,她湊近「嘆情簫」,幽幽地吹出了寧神曲。

練就音學的最高境界,是可以左右人的思想,讓人心隨音律波動;而「嘆情簫」在她的控制之下,是能使人愉悅的樂器,也是能讓人瞬間喪命的可怕武器。

嵐兒此時吹奏的寧神曲,音律極低極緩,聞者莫不昏沉睡去;她挑這曲兒,無非是想讓這男子昏睡,然後乘隙離開。

可是,一曲終了,她卻發現司將淳仍矗立在眼前,狹長邪氣的雙眼閃爍著精光。

他沒暈過去?嵐兒微愕。

「好!」司將淳拍了拍掌,微微一笑。

「為什麼?」她不解地低問。「為什麼你與眾不同?」

能讓司將淳怔住的事兒不多,但眼前的清靈少女卻讓他有剎那間的出神。

她的低語,讓他覺得矗立在她面前,他是無所不能的。「我當然該與眾不同。」他自負地做笑著。「因為我是司將淳!」

名兒喚作司將淳的,就可以敵過她的簫音嗎?嵐兒實在無法理解。

「嘆情簫」是師娘的畢生絕學,如今已悉數傳授予她。她可以在轉瞬問用蕭音奪人神智,甚至影響萬物,但為何運用到他身上,卻完全沒有作用呢?

她依稀記得,世間唯一能對抗師娘吹的曲兒的,只師父一個;然而同樣的寧神曲改由她奏,師父卻如常人般地睡倒。

師娘說,那是因為一物克一物。難道說,眼前的男子是能克住她的?

「克」是什麼意思?被牽制住嗎?那種感覺似乎不好。嵐兒水靈靈的大眼,望著精神奕奕的司將淳,更覺該與他保持距離。

「你說听完曲兒之後,就會離開。」她用他說過的話提點他。

「我可沒說是馬上離開,還是稍候再走。」司將淳悠然而笑,玩弄文字游戲。

這時,一旁的樹叢突然破開,一個錦衣華袍的公子也騰上樹身。

「哎呀呀,你們都早點出聲,我不就找到你們了嗎?」正是隨後追著司將淳而來的青史賢。他落落大方地拍掉衣上的灰塵與發上的葉片。

嵐兒無聲地凝著他看。這男子與司將淳截然不同,他的面目年輕稚氣,眉宇之間有著頑童氣息。

「呵!美女姐姐。」青史賢抬起眼,望著嵐兒瞠直了眼。

「我不是你的姐姐。」她只有兩位師兄而已,嵐兒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你當然不是我的姐姐。」她還是個少女,起碼小他五歲。但……這靈雅的美人兒怎麼這麼不通

人情?!「呃,叫你‘姐姐’只是種稱謂而已嘛,何必這麼認真呢?」他攤攤手,立在枝干上的穩健模樣,說明了他的武藝絕不亞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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