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拭目以待。」卓立寰輕笑道。
若薔胸口劇烈起伏,憤慨地急喘著。哼!耙看扁她?她非做得讓他刮目相看不可。
卓立寰背過身去,逸出老奸巨滑的笑容。嘿嘿,他總算成功地把若薔拴在他身邊了!
第五章
趙玄薇不敢大聲吭氣,她坐在丁若薔的房里,憂心忡忡地從白天等到黑夜。
她瞪著牆上的鐘。都八點了!若薔到哪里去了?怎麼連通電話也沒有?
她不時起身走到窗邊探一探,頹喪地再坐回床邊,兩眼呆呆地直看著門口。
自從中午她到實驗室去找若薔吃中飯,卻意外地撲了個空之後,她先是站在實驗室里,听陳博士嘮叨半天若薔是如何不敬重他;接著,再听方大剛闡述三十遍若薔是如何無情地拒絕他的午餐之約,如何曖昧地與某個男人通電話,然後發了狂似地沖出去之後,預感不祥的她趕緊去告假回到家里來苦候若薔。
可是,膽小的她眼看著天都黑了,若薔卻還沒有回來,不禁慌得手腳都軟了。以前若薔不管去哪里都會拖著她一同前往,現在這條「鐵則」似乎被打破了,若薔變得比較喜歡單獨行動,而不讓她再當她跟班了。
玄薇易感的心里有股淡淡的感傷,她總覺得姊妹就快分道揚鑣了……
天花板上的大燈啪地一聲被打開,玄薇驚跳起來。
「若薔!」在看清來人之後,她撫著心口拍半天。
「玄薇?你怎麼會在這里?」若薔不是很驚訝。她隨手把包包一扔,然後拉開書桌的抽屜乒乒乓乓地找東西。
「你在找什麼?」玄薇看她動作那麼粗魯,就知道若薔一定在生氣。「我來幫你。」
「給我紙跟筆,還有之前我們計劃‘薔薇餐廳’時的那一疊草稿。」
玄薇從字紙簍里翻出若薔前幾天忿忿扔掉的紙張。若薔知道租下鋪子的事是被兩個老千騙了以後,才發過脾氣說不再重提「薔薇餐廳」的事,今天是……怎麼?
她很狐疑地把東西遞過去給她。
若薔接過手,寒著臉開始振筆疾書,而且幾乎寫一張、揉掉一張,氣焰驚人。
「你在生氣嗎,若薔?」她怯怯地問。
「對,我在生氣,氣得不得了!」
「是誰惹你生氣?」
若薔恨恨一咬牙,又撕掉一張紙。「卓、立、寰!」
玄薇倒抽口氣。她記得這個名字、更記得這個人;若薔因為被兩個老千拐了錢,所以才杠上他的。玄薇忘不了與若薔初會卓立寰的那一次,他眼瞳中那簇可與若薔媲美的烈焰。
如果說若薔的火焰是旁若無人地燎燒,誰都可以成為她的易燃品的話;那卓立寰就與她相反,他只用一雙炯炯有神的清眸焚燒鎮定的對象,卻足以與若薔一較高下。玄薇想起上次他放肆用眼神與若薔的挑戰,幸好若薔比他更強,否則……
玄薇難掩七上八下的心情。「好端端的,他怎麼又會來惹你生氣?」
若薔索性把筆一扔,把卓立寰願意借她一家店鋪、一筆資金的事娓娓道給玄薇听。當然,她保留了很多事沒說,譬如︰那些耍得她搞不清楚情況的激將法、以及那個吻。
听完後,玄薇眉頭打了上千個死結,她軟聲地建議道︰「我們明天去推掉他吧。」
「你瘋啦?」若薔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激烈地反駁道︰「我已經答應卓立寰了,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做這種殺面子的事?」
「若薔……」玄薇低語。「有時候明哲保身比面子更重要。」
「對我而言,再也沒有比面子與名譽更重要的事!要是我真的去拒絕他的話,卓立寰會嘲諷我,甚至會笑掉大門牙的。我說過了,我絕不退縮,我一定會讓他刮目相看!」
「你先別沖動。你想想,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麼?」玄薇努力想發揮她「煞車器」的功用。「他花了錢,又花時間來陪你耗,也許存著什麼歹毒的心思也說不定
「關于這點,我也問過他了。」那是她難得在火氣中保持清醒的一刻。
「他怎麼回答?」玄薇挑眉。
卓立寰根本沒回答,他們的對話到這里似乎已急轉直下;事實上他們一個下午把話繞來繞去,卓立寰根本沒承認什麼,也沒說明什麼。
若薔握拳,避重就輕地精神喊話。「總之我是不會怕他的!」
玄薇頭發疼。「若薔,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
「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打定主意了;管他卓立寰是存著哪門子的心思,總之這一局,我是跟他斗到底了。」若薔囂狂地道,大有豁出一切的氣概。
從以前到現在,除了卓立寰以外,還真的沒有誰可以用幾句話就把她撩撥到抓狂的地步。卓立寰這一激非同小可,若薔決定要徹底根除他看不起她本事的成見。
這可比在老爸面前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來得重要多了!若薔直覺地以為。
「若薔……」玄薇沒想到她這麼快又陷入另一個泥沼。「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
「我已經很保持理智了。」若薔擠出一個扭曲變形的微笑,「和藹」地說︰「其實我現在最想做的不是坐在這里跟你講話,更不是在紙上涂涂寫寫,而是直接飆到卓立寰面前,把他那雙不識英雌的狗眼挖出來,沾面粉,入鍋炸成香酥脆的炸丸子。」
「先沾點蛋液,再灑上面包屑,以華氏三百五十度的高溫炸三分鐘,會更好吃一點。」慢著慢著,她湊什麼熱鬧?玄薇掩住口,差點沒被自己難得敏捷的回話嚇昏。「我亂說的!你你你……你不要亂來啊!」
「我當然不會。」若薔用甜得發膩的嗓音咬牙切齒地說道。「因為我不知道那小子人在何方。」
意思是說,如果她知道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直做了?玄薇拼命打哆嗦。
「若薔……」玄薇面對若薔隱藏在平靜外貌下的火氣,已經無法發揮她安神醒腦的功效。
「玄薇,我不是很想趕你,但我現在真的需要獨處。」再跟玄薇談下去,她怕她會在無法控制的盛怒之下撕了玄薇。「我不想把對卓立寰的火氣發泄在你身上,你先離我遠一點,好嗎?」她盡可能彬彬有禮。
玄薇驚訝得兩眼圓睜。若薔從來不曾氣一個人氣到要隔離的地步。這種憤怒,能不能算是一種在乎?
身為若薔多年來的好姊妹與好伙伴,玄薇感傷她對卓立寰的深深「在乎」……
「請。」若薔繃著臉,不再故作平靜。
玄薇看她那麼堅持,只好懷著失落的心情踏出她的房間。她覺得,她們姊妹之間的距離,在無形中,因為卓立寰這號人物而悄悄拉開了。
***
「你說什麼?」
早上八點,丁正風又在丁家大宅飯廳里重重跳腳。「你是說,老子那個不孝女兒說她再也不到‘丁氏食品’上班?」
膽寒的趙玄薇螓首低低垂著,與母親、方大剛一起聆听叔叔的吼叫。
「她好樣的,才上一個多禮拜的班,就給老子偷懶?」丁正風習慣性地往樓梯口一站,喊得驚天動地。「丁若薔,你給老子下樓說清楚!上一星期的班,逃一星期的班,你是怎麼回事?專給你老子擺烏龍啊?你下來給我說清楚,下來啊!」
而樓上……一點動靜也沒有!若薔不再像以前,一听到她老爸的挑釁就下樓來跟他拼命。丁正風喊得有點無趣,也有點挫敗。
真詭異!生了個女兒跟他作對二十幾年,難得讓讓他了,他居然覺得渾身不舒服?
李蘭一看到老公垂頭喪氣的模樣,趕快拿著西服外套幫他披上。「好了好了,別氣了。再這樣喊下去,你上班會遲到的,讓她留在家里,我好好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