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女生,她很明白這是什麼情形。
宿醉開始讓她頭痛,而當她看清楚枕邊的人是誰之後,更是差點叫出來。
沈亮宇?
居然是沈亮宇?
他看起來一副睡得很幸福的樣子。
一夜的感覺已經很糟了,更糟糕的是,對象居然是自己一直以來沒給過好臉色的同事。
酒會亂性,這就是她不听忠告的下場。
喬霓皺起眉,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唔,亂哭一通後說心情不好,要他陪她找個真正能放松心情的地方,然後兩人到了她最喜歡的月光酒吧。
他叫她控制一點,但她沒听,仗著第二天已經排了特休不用上班,劈哩啪啦喝掉三杯薄荷酒,外加一杯不知道是草帽還是血腥瑪莉的東西,之後她在洗手間的馬桶上睡著,然後又被他拍醒。
他送她回家,她卻在月光的停車場巴著他不放。
「我現在一個人回家一定會作惡夢。」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不要回家,我要去你家。」
他一面說好,一面把她的手指從自己身上拉下來。
昏昏沉沉到他家之後,他好像還弄了杯茶給她。
喝完茶,洗完臉,美女再度對原本要睡沙發的沈亮宇「起番」,「我好像睡不著耶,你可不可以進來拍我的背?」
原本是在拍背沒錯,可是她沒被催眠,反而纏了上去,然後就……就……
激情的記憶回籠,喬霓羞得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她是怎樣?欲求不滿到這麼嚴重啊,他已經算是很君子了,但再怎麼君子,也是身心健全的正常人,哪個男人被女人這樣挑逗還能全身而退?
想起昨夜自己的熱情表現,她的臉頰就忍不住發燙。
那些話語,那些聲音,那些……哎唷,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
為什麼偏偏是他啊?
苞陌生人還可以一起吃早餐,跟同事--喔。
他們在同一家銀行,同一個部門耶,雖然說經理辦公室跟主任辦公處分處兩端,但怎麼說也是同一個大門進出,然後星期三還要排排坐著听鄭存淵講述廣通的發展……惡夢。
還是趁他醒來之前跑掉好了,說不定昨晚兩人都喝得爛醉,他根本不記得帶哪個女人回家。
悄悄的挪動身子,但是,努力結果很有限。
瞪著眼前這張俊臉,喬霓忍不住惱怒起來,這人,睡都睡著了,力氣干麼還這麼大啊。
不能踫到他,又要找到著力點,她這才發現,原來掙月兌睡人的懷抱也需要這樣大的力氣。
往後,我再往後,挪……
正當喬霓竊喜,也許再五分鐘就能夠順利下床的時候,他突然間雙手一縮,她整個人又回到他的懷抱里。
乍然貼近的距離讓她驚呼出聲,「你你你你你,你醒了?」
沈亮宇的聲音帶著笑,「早就醒了。」
第四章
冬天的午後陽光映得滿室明亮。
沈亮宇在廚房里煮咖啡,喬霓坐在小吧台的高腳椅上,隔著一公尺半的距離看他表演單身男子的利落身手,烤面包,煮蛋,煎培根,咖啡壺唧唧的響著,混在咖啡香中的,還有輕音樂。
沒有多久,一個白色的磁盤已經放到她面前。
他在她前面放下兩個調味瓶,指著黑色的那個,「這是黑胡椒。」
「嗯。」
再指著白色的那個,「這是鹽。」
「嗯。」
喬霓伸手拿起干淨刀叉,帶著宿醉的不舒服,特休日的第一餐就在下午兩點半開始了。
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
原本她想穿好衣服就走人的,卻被他很輕松的一句「妳應該餓了吧,要不要吃完早餐再走」給僵住。
因為他實在太「大人」了,所以,她怎麼可以小家子氣呢?
如果她拒絕,或者是快速逃跑,那不就顯得只有她一個人在介意嗎?她可是個公私分明的成熟女子,所以絕對不可以那麼做,因此當場,她幾乎是沒有選擇的裝做沒事的說︰「好啊。」
好個頭,誰想吃什麼早餐啊,她現在只想趕快回家洗澡,換衣服,然後順便在鏡子前面練習一下最近可能有點困難的自然笑容。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得有點過分。
此刻,她跟自己痛恨的皇親國戚,外加一夜對象的人,在他家利落爽淨的客廳里吃早餐。
吧台其實不大,如果他們兩人同時低頭抹女乃油的話,可能還會不小心踫到頭頂。
就在輕音樂中,沈亮宇突然笑了。
原以為他要說些什麼,沒想到居然是,「如果吃不夠,鍋子里還有。」
「干麼跟我講這個?」
他指指她幾乎快要空掉的盤子,「因為妳看起來很餓。」
「我才不是餓,我是……」是想趕快吃完好回家洗澡換衣服。發生這種番石榴事情,她如果還只想著吃,那才奇怪。
「是什麼?」
「我跟朋友約好了吃晚飯,我不想遲到。」
「如果趕時間的話,我可以送妳。」
坐上他的車,然後讓她想起來她在他的車子上是如何丟臉的。
雖然從她看到沈亮宇躺在自己身邊到現在,情緒都還算控制得當,但,那只是表面,沒人知道內心世界的喬霓早已口吐白沫了。
還有比跟自己同事發生一夜更糟的嗎?
有,就是那位同事在這之前被她視為搶走自己寶座的賊人,三個月下來從沒給他好臉色看。
是核卡部那個老是對她示好的主任也好,要不是融資中心的經理也行,就算是舊情人楊生勛都好,干麼偏偏是他啊?
她跟他講了一堆不該講的話。
苞他便了一堆不該使的小性子。
在從月光酒吧回他家的路上,她在車上又跳又唱又起番,啊,她當時在車子上講了什麼--
「沈亮宇,其實你長得很好看,只是,個性很討人厭。」
「喔,對了,麻煩你跟鄭蘊雅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就算我曾經坐在你身上,那也只是不小心,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叫她不要老是瞪我,然後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告訴你,我可不是因為你有什麼特別才把那件事情告訴你,因為我前兩天接到高中同學會的通知單,看到主辦人是他的名字,才會突然想起來,然後不小心跟你講。」
「我啊,早就打算不要談認真的戀愛了,因為男生真的很爛,就算身邊的女孩子已經很好了,但只要好看一點的人勾勾手,還是乖乖爬過去。」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討厭人家跟我說,『小姐,妳好漂亮,我可不可以跟妳當朋友?』屁,我干麼跟一個看起來就只是想跟我上床的人當朋友?」
好的記憶力讓喬霓讀書一向名列前茅,但是,好的記憶力也讓她此刻痛苦非常。
現在她非常希望自己是那種發完酒瘋之後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的那種人,就算尷尬難免,但至少不會被惡夢糾纏。
「不過如果妳很介意的話,也沒關系。」午後夕陽的反射之下,沈亮宇的微笑一派自然,「我能體諒。」
什麼叫做他能體諒啊?
看著眼前那張大方到不行的臉,喬霓抑制住狠戳培根的沖動,然後說︰「誰說我介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喔,那麼,等一下就讓我送妳回去?」
「麻,煩,你,了。」
是錯覺嗎?他怎麼出現那種計謀得逞的笑容?
算了,下去管他。
虛偽的談笑風生中,終于在下午三點將早餐吃完。
然後讓他送她,回,家。
非假日的午後,車陣還不算壅塞,紅綠燈的等待也都在可接受範圍之內,沈亮宇的心情非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