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現在開始必須有秘密。」樓轡剛瞪著他,惡狠狠的說︰「還有,不準故意把她湊到我身邊來,也不可以安排吃飯踫到熟人,然後有事先走的那種戲碼。」
王照彬嚇一跳,他心里正這麼想的說。
他打算叫心瑩約央樨,然後他和樓轡剛與她們兩人不期而遇,身為情侶的兩人有事先走,留下加大一匹孤狼與補習界之花好好談心,看看能不能擦出火花。
在樓轡剛略帶威嚇的眼神下,王照彬很快的妥協了,「好、好,我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不過,一見鍾情很不像你的做事風格耶,我到現在還很難相信居然有人能捕到你……」
「王照彬!」
「話說回來,也不能怪你啦,央樨的確很美,被她電到的人多得是……」他原本要繼續說,可在看到樓轡剛的眼神後,很聰明的選擇了噤聲。
不說就不說,他算好時間再打給轡琪問個清楚。
也許是因為兩人不再交談,外面的聲音突然听得十分清楚,吵吵鬧鬧的。
樓轡剛拉開窗廉。
經理辦公室位在一樓的角落,窗廉一開,無論是櫃台、導師辦公桌以及教師休息區,通通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洗手間前面擠了一堆人。
那絕對不是在排隊上廁所,眾人探頭探腦的,一看就有問題。
他率先走了出去。
助理們看到這個未來的主任,很識相的快速閃定,有兩個班導則是故做鎮定的快步離開,小妹B低頭正預備也遁逃的時候,一把被抓住。
「里面發生什麼事情?」
「我也不知道。」小妹B看起來很緊張,「就听到沈老師大叫,然後砰的一聲,鏡子就破……」咦,人呢?
樓轡剛沖入了洗手間。
鏡子破了,洗手台上有一只高跟鞋,央樨跌坐在角落,眼楮紅紅的,看起來有點狼狽,旁邊那個在安撫她的女生是國立保證班的班導劉依華。
「樓主任,這里交給你了,我們班要晚自習,我要上去點名。」丟下這句話,劉依華很快的離開。
央樨還坐在地上,神情有點恍惚。
「沈……」樓轡剛放輕聲音,「沈央樨?」
她回過神,看了看四周,秀眉朝眉心攏聚。
許久,終於吐出一句話,「鏡子是我打破的,我會負責賠償。」
「你有沒有事?」
她搖搖頭。
「為什麼打破鏡子?」
「其實……我是想打蟑螂……可是沒打準。」
他點點頭,替她拾回鞋子,蹲下替她將鞋子穿好,扶她起身。
央樨看了他一眼,沒講話,自行一拐一拐的走出去。
處理完洗手間的混亂,在經過辦公室的時候,樓轡剛听到她在講電話。
「袁希珩,我的腳扭到了,你來接我下班好不好?你坐計程車來,嗯,我的車還在停車場,好,那你快點。」
稍晚,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菁英補習班門口說要找她。
樓轡剛沒見過他,多留意了幾眼--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感覺溫和而開朗。央樨見到他,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兩人距離拉近的瞬間,男子很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好像本該如此一樣。
然後他扶住她的縴腰,配合她半瘸的步伐,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第三章
沈家住在美麗街,經營星星花坊,一家只有三口人,沈老爹、央樨,以及她的雙生妹妹央柰。
花坊左邊的鄰居賣菜,右邊的鄰居賣書,對面是代書,整條街上開了各式各樣的店,服飾、唱片行、藥局、小診所,乃至手工魚丸都有人在賣。
央樨小時候街上還亂亂的,說起這里,大都是以「XX路那條雜貨街」帶過,大概在她十歲的時候市府大力整修,鋪了紅磚,規劃了步道,種了路樹,還規定商家把招牌全部換成一樣大小、一樣顏色,然後給了新的街名--美麗街。街頭的牌樓上,還有一個閃亮的看板,上面寫「台北小型商店示範街」。
央樨就住在這里,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都跟美麗街有關。
苞音音、高書致還是很好,毛毛也常打電話給她,至於住在對門的袁希珩,不只是鄰居,也都曾是台大的學生。
袁希珩念的是法律,已是執業律師,目前在青天律師事務所掛牌。她原本想考音樂系,但卻誤打誤撞的念了外文,畢業後就在補習界教書,因為作息時間不同,兩人反而都是在美麗街以外的地方見面較多,吃中飯或晚飯,偶爾也看看電影。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在交往,其實不是。
彼此的個性都不是對方喜歡的類型,感情好歸好,但擦不出火花。
這幾日都由袁希珩接送央樨去復健科,那天在洗手間扭傷了,原本以為隔天會比較好,沒想到卻腫了起來。
一起長大的袁希珩責無旁貸的變成司機,載著央樨來往於醫院、補習班、美麗街。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前往補習班的車上,央樨看著仍然微腫的腳踝嘆道︰「這樣都不能穿高跟鞋。」
袁希珩笑了笑,「你還是乖乖穿拖鞋吧。」
「上半身這麼淑女,下半身卻踩著拖鞋,真的很難看。」
「你又不是模特兒,有什麼關系。」
她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自尊問題啦。」
他還是那副愛笑的樣子,「怎麼,補習班出現了可以跟你比美的對手了嗎?一副牙癢癢的樣子。」
謗據他對央樨的了解,她不能忍受兩件事情,第一,有人比她美,第二,有人不認為她美。
前者是針對女生的發言,後者是針對男生的感想。
「也不算對手,就是……」央樨出現了略微悻然的表情,「從小到大,第一次有男生討厭我。」
他喔了一聲,「誰?叫什麼名字?」
「新來的主任,叫樓轡剛。我听心瑩說他好像是學什麼企業管理的,平時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冷的,感覺好像被倒了幾千萬一樣。」
「是你對他有成見吧?」
「才不是呢,是他對我有成見。」
袁希珩將車子在路口轉了彎,直行。一面不忘繼續著與央樨的對話。
「成見?舉例來說。」
「我們補習班七月要多一個櫃台嘛,我問過經理能不能讓央柰上班,經理一下就OK了,我也跟央柰說沒問題,可是他突然說不行,還講什麼主管有主管的難處,一切照規矩。好,走後門本來就不對,算了,可是我大前天拿到暑期課表,你知道他怎麼排我的課嗎?」
紅燈。他踩了煞車,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每天第一堂都有課,每天喔,我再也沒有那種可以睡到十點的好日子了,有時候空個一堂,有時候空個兩堂,更過分的還有早上一堂,晚上一堂的,中間七、八個小時叫我回家也不是,留在那里也不是,我看過別的專屬老師的課表,沒人這樣排的,你說,他是不是想整我?」
袁希珩笑笑,「也許他是看你生活太糜爛了,希望你能正常一點?」
「我哪里糜爛了?」
「你一個星期有三天玩到天亮,這不叫糜爛?」
央樨睜大一雙妙目,過了一會,說道︰「就算有點糜爛又怎麼樣,不遲到、不早退,該做的事情我不會少做,這樣不就好了嗎?」
「生活態度吧,有人喜歡一板一眼。」
「那他怎麼不去管別人,去酒吧舞廳的又不只我一個,而且他以為他是誰啊,生活教育組組長?」
車子在菁英補習班的路口停了下來。
時間是早上七點三十分,路上已經出現了一定的學生潮。
她拿起公事包,正預備下車時,袁希珩突然叫住她,「央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