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聊了一下,然後蔚藍手表的設定鬧鈴響起。她該到急診室了!
忙,忙,忙,八個小時過去。
下班後,蔚藍跟小葉去九十九街喝咖啡,順便叫了一客西班牙海鮮飯填飽肚子,原本該馬上回家的,蔚藍卻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局閑逛。
暢銷書、長賣書、參考書,嗯,怎麼逛了這麼久才十點哪?
她繼續繞著,好不容易等到十一點,唱片行開門,她選了幾片重新錄制的古典樂準備結賬,微一猶豫,她改朝排行榜的地方走去。由于學習鋼琴的關系,多年來她只買古典樂,這還是她第一次走到流行樂部門。
紀雅人半年前發行的唱片還在排行榜前二十名,櫃台旁貼著最新大牒的宣傳海報,已經可以開始預購了。
有點不太習慣,但是,蔚藍還是在陳列流行唱片的架子前停下腳步,買了生平第一張流行唱片。
紀雅人的「ForU」。
蔚藍听著這張唱片,日子慢慢的過。
她照樣上班救人,育嵐則每日晃來晃去等著出外玩。終于,桌上月歷打上紅圈圈的日子到了。
第五章
紐約。
時序入秋,太陽不再那樣毒辣,風很涼爽,雲開天闊,是個適合散步的好天氣——當然,那是對有時間的人來說。
中央公園的兒童園區里,聚集一大堆的東方人,而且一望即知是來出外景的影視人員。
來紐約進行拍攝工作的明星太多,居民早見怪不怪,賣熱狗的小販照樣招攬生意,賣冰淇淋的展現著歡迎光臨的笑容,小朋友與寵物來來去去,十指緊扣的情侶照樣你儂我儂……根本沒有人會多看那群東方人一眼。
拜紐約客八風吹不動的個性,紀雅人預備在聖誕節推出的寫真集,進行得意外順利。
「電風扇開大一點。」
呼……
紀雅人覺得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丙不其然,攝影師又叫了,「笨蛋!誰叫你們開那麼大。」
頭發已經被吹亂了,發型師連忙抄起家伙就上前去,左撥撥、右弄弄,拿起一大罐發膠狂壓猛按後,對攝影師舉起大拇指,表示已經整理妥當。
電風扇再度打開,頭發在風中微微飄動,兒童區的旋轉木馬在後面轉啊轉的,上面的小孩子笑得很開心。
嚓、 嚓……
攝影師從左三十度到右三十度,連續按了十幾次快門,然後宣布OK,今天的工作到此為止,從凌晨到現在都一直奮戰不懈的全體工作人員終于可以休息了。
時間是早上九點。
應該是要「YA」一下的,可是一夜未眠,連「YA」的力氣都沒有,每個人彎腰駝背的收拾著自己負責的東西,然後上交通車。
只有紀雅人例外。
也許是年輕,也許天生就是當藝人的料,人人都因為睡眠不足而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時候,只有他依然神采飛揚。
「雅人哥,你不回飯店休息啊?」巧恩問。
「我不累。」
「什麼?」經紀人勉強睜大因為愛困而造成的泡泡眼,「你不會要去玩吧?現在是早上,什麼店都沒有開喔。」
紀雅人輕松的微笑,「你想太多了。」
經紀人極為戲劇性的嘆了一聲,「算了,你翅膀硬了,林哥也管不動你了,你要怎麼樣就隨便你吧,林哥的勸是都不用听了。」
巧恩與旁邊的小弟哈哈大笑。
「林哥你的演技好遜。」
「對啊、對啊。」巧恩笑咪咪道,「這麼爛,雅人哥不會上當的啦。」
「雖然我不會听你的勸,不過有一點你大可以放心,」紀雅人拍拍經紀人的肩膀,語帶安慰的說︰「我不會影響工作。」
經紀人的臉像變魔術似的換上一張笑臉。其實,他擔心的就是這個,怕他玩過頭,忘了工作,耍了半天的可憐,就是要他保證不會讓私人行程耽誤到大隊人馬開拔到紐約的拍攝工作。
紀雅人用專業的笑臉再安撫他一次,「我的手機會開著,絕對不會有找不到人這種事情發生。」
確定下次集合的時間與地點後,紀雅人跳上跟妹妹暫借來的車子,朝紐約甘乃迪機場直奔而去。
將姐妹倆送到她們下榻的飯店後,紀雅人很體恤的說,隔天再來帶她們參觀大隻果。畢竟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她們需要一點時間休息,換件衣服、洗把臉,或者小睡一下。
不過,隔天早上出現在飯店大廳的,卻只有蔚藍。
「育嵐呢?」
「她……睡著了,我……叫她不起來。」
「叫不起來?」紀雅人在心中「YA」了一聲。天使在合音,小鳥在歡唱,這世界真是美好啊!
紐約之行是育嵐順利畢業的獎賞,行程安排當然是以育嵐的希望為主,逛街、購物、逛街、購物、逛街、購物……主角既然大睡,他們當然就不需要這種一看就知道是投敗家女所好的行程。
蔚藍喜歡藝術,他們可以去所羅門古根漢,看看夏卡爾與雷捷的畫作,再去大都會博物館看梵谷以及林布蘭,逛累了,就坐在中央公園的草皮休息一下……紐約有太多地方可以走。
不怕沒地方,只怕沒時間。
生平第一次,紀雅人這麼感謝有人叫不起來的,雖然有點壞心,但他還是希望育嵐的生理時鐘一直調不過來。
他努力不露出太多的高興,「那就讓她睡吧。」
蔚藍的語氣有點遲疑,「只有我們兩個?這樣不太好吧,我看你還是先回去,等育嵐時差調過來,我們再見面比較好。」
「我又不是什麼吃人魔,跟我獨處有這麼可怕嗎?」他故作開玩笑的激她,「還是你喜歡上我了?所以開始覺得緊張?」
她一下漲紅了臉,「你……別開玩笑。」
「你的反應怎麼這麼大?」
「那是因為……」她小嘴微張,「因為……」
紀雅人等著,但是十秒鐘過去,她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怕兩個人沒話講?」他試探性的問。
「對,沒錯。」蔚藍好似抓到浮木似的忙不迭附和,「我怕冷場。」
他覺得有點想笑。
冷場?他們又不是沒有過冷場的時候,冷場就冷場,他就不相信有誰跟誰在一起永遠有話說,想不出什麼話,那就別硬講了,安安靜靜的也不錯啊,誰規定人在一起就一定要張開嘴巴的。
「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話題一定會很少吧,可能會很尷尬。」
「尷尬?」看出她的不自然,他調侃道︰「我們兩人獨處,再無聊也不會比你那些相親飯局無聊吧?」
他知道他們已經有一陣子不若以前那樣自然,但要說尷尬,也比不上面對陌生人吃飯時的尷尬。
他知道這一、兩年任氏夫婦很積極的為蔚藍安排相親飯局,身為胸腔科主任的任法清推薦的,一定是總醫師或年輕主治醫師,而身為大學教授的黃佩儀,則不斷介紹學校的年輕講師或教授,或是與夫婦都有來往的世佷,總之,對象都是高級到不能再高級的知識分子,只是相形于父母的熱中,蔚藍這個做女兒的就太冷淡了。
她會去赴飯局,然後都是謝謝再聯絡。
認識的人各式各樣都有,高級知識分子書念得雖然多,但是癖好通常也比一般人多,哭笑不得的情況常常會發生,有時候是蔚藍告訴他的,但是更多是他從育嵐那里知道的。
蔚藍不是很喜歡相親,但是,不忍心拒絕父母的好意,于是乎,拼業績一般的一場又一場的吃下來,平均一個月至少兩次,累積下來次數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