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走路不便,這reaL的團員都知道,也因為這樣,對她自是多了一分憐惜。
亦陽突然想起,「張寧寧是怎麼進到你家的?」
「林媽。」講起這個,武焰的神色出現了少見的無奈,「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可是張寧寧時間準得像是跟林媽有心靈感應似的。」
張寧寧對外放話說他在布拉格時隔空向她求婚,他雖然很生氣,卻也沒有因此失卻風度。但這次在他家出言污辱他的工作伙伴,卻令他十分惱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通知警衛將張寧寧請出去。
靳煒想起什麼似的,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听說你在上網?」
「跟何聆歌。」
靳煒微微一笑,「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上聊天室。」
亦陽附和,「對啊,什麼時候焰哥居然有跟陌生人談天的閑情逸致了?」
「上不上聊天室是看對象。」武焰泛起笑意,「跟你的話就沒有那個必要上。」
亦陽拿起面紙盒朝他丟去,「去你的。」
武焰向左邊一閃,面紙盒掉落地上,他拿出煙盒抽了根煙,一臉閑暇。
餅了一會,亦陽還是捺不住性子的問︰「喂,你跟那個何聆歌是來真的?」
「我是來真的。至于她的話,我就不知道了。」
「不會吧。」亦陽取笑道,「那麼大膽敢讓我們的焰哥吃癟?」
「你沒神經,不懂這種微妙的感覺。」
初初戀上小靜,他年紀太小,不懂得保留,一古腦兒將感情全都倒下去,等到傷痛復元開始談戀愛,竟也過了好幾年。此後不知是自我保護還是時間有限的緣故,總是以游戲的成分居多。
因為不在乎,對戀愛一向游刃有余的他,不曾懸念,不會苦惱,即使是戀愛,感覺依然是自由自在。
但是這次不同,他開始知道愛情中爾虞我詐的感覺。猜測、忖度……他,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他在舊城吻她,她的表情生澀而驚慌,後來再見面時,她居然會臉紅,那樣的情緒反應,讓他知道她並不是時下的水蜜桃族。
她服裝性感,思想開放,但行為卻非常保守,在很多方面,她甚至古老得有點可愛。
生平第一次,他懂得小心翼翼。
靳煒依慣例是一派溫和,「聆歌很特別。」
武焰一臉「那當然」的模樣,「可愛歸可愛,但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很難猜。
這陣子雖然天天和她上聊天室,不過都是我Call她,而且下線的原因都是她想睡覺,完全無從猜測她的感覺。」
靳煒笑了,「記得那個神燈與跨海大橋的笑話吧。」
武焰點頭,「當然。」
那是很久以前亦陽轉寄給他們的網路笑話。
大概是說有天某個人撿到一只神燈,燈神出來後,表示為了答謝救命之恩,願意替拾獲者達成一個願望。拾獲者說︰「我希望有一條連接歐洲與美洲的跨海大橋」,燈神表示太困難。拾獲者于是改說︰「不能有跨海大橋的話,那讓我知道女人在想什麼」。燈神嘆了一口氣說︰「那條跨海大橋,你要雙線道還是四線道?」
雖然只是個笑話,但女人心之難以臆測,由此可見一斑。
「她不笨,也不遲鈍,但是感覺就是很微妙。」武焰漾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搞不清楚是男與女的差別,還是東方與西方的不同。」
靳煒笑道︰「說不定她也在想你不笨,也不遲鈍,為什麼感覺就是少了那麼一些。」
***
訊息鈴聲作響。
何聆歌打開手機閱讀訊息,看到來電顯示是武焰,內容只有一個笑臉,意思是晚上十二點聊天室見。
理論上,她可以不用理會……但那只是理論上。
她的感情讓她在十一點多就上線,十二點,準時登入ID.
「嗨。」這是武焰慣用的開場白,「今天好嗎?」
「很好。」她也總是這麼回答。
然後開始天南地北的聊著。
「我再過幾天就要回美國了。」她說。
武焰打上一個哭臉,「有沒有考慮回台灣唸書?」
「那個學校是我的第一志願,接到入學通知時,我媽還說我是何家之光,背負著這麼大的期待,怎麼可以隨便改變志向?」
何聆歌將打的字送出去,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在台灣除了有個古板的爺爺,迷戀reaL的堂姊沛意,酷愛夏沁雅的堂弟沛文之外,其他會掛念她的人都在美國,她干麼回台灣唸書?
當然,如果……的話,她會考慮放棄那張入學通知……可是……算了,她要自己不要再想了。
「我原本是受到影響才選擇念大傳系的,但經過這個暑假之後,我想我會堅定志向了。」何聆歌打上一個笑臉,「你呢,以前學的是什麼?」
「語文。」
「啊啊,我差點忘了,你拿的是卑詩大學的學歷證明,我听飛航娛樂的同事說,你是卑詩大學有史以來最有名的幽靈學生。」
「因為我不喜歡上學。」
「呵呵,很多學生都不喜歡。」
「不過我很幸運,我不喜歡上學,而且,也真的沒有上過學。」
她一呆,又看了螢幕一遍,打了一個問號急忙送出。
「我在西班牙出生,到了該唸書的年紀,我的父母卻因為工作的關系要到亞斯文去,那里沒有西班牙文或是中文學校,連自己的中文名字都還不會寫的我,只好埋頭苦學阿拉伯文,差不多學了兩年,正預備要考試,我們又得飛去普羅旺斯,為了要上學,只好咬著牙拚命學法文,等法文學會了,我們就離開了法國。那次讓我非常生氣,後來就再也不肯進學校了。」
她看完啞然,原來是這樣。
怎麼沒人想到呢,在家自修的學生很多啊……咦,不對……
這時,仿佛知道她內心想法似的,螢幕上又出現一串文字。
「你是不是在想,就算我沒進學校,沒人認識,也應該有學籍可追查?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之前是用西班牙名字,後來才改用羅馬拼音。」
何聆歌失笑,這人也太奇怪了。「沒事改什麼名字?」
「當然是因為有事情。」
武焰沒再發話。
在飛航娛樂上班以來,何聆歌已大概知道,娛樂圈內有很多事屬于「不可說」的範圍,一般人的難言之隱是普通級,藝人的難言之隱則是最高機密,別人沉默最好趕快跳開話題,切忌追問到底。
「啊,對了,據說你們十一月要開世界巡回演唱會」當她正在加緊打字時,螢幕上已出現另外一行話。
「我在紐約時,在少年監獄待過一年,為了出入境不會受到刁難,才改用羅馬拼音的名字。」
看了這段文字,何聆歌眼眶一紅,覺得自己就要哭出來了他連這個都跟她說?!
武焰不知道愛戀已經在她的思緒里悄悄蔓延,所以他的任何一句話、一個動作,對她都可以是天堂與地獄的分界。
「WMM若是曉得我知道這件事情的話,肯定會跳腳。」
「我才不管他們。」
「歌迷呢?」她知道他一向重視歌迷。
武焰的形象一直是俊雅而大器,歌迷能接受緋聞,但不見得能接受這個後天紳士居然進過少年監獄的事實。這個負面消息有可能成為他歌唱生命的大石,不小心是會砸死人的。
「他們喜歡的應該是我的音樂,而不是我的過去。」
「那時為什麼會進少監?」
「打群架,我把一個德國觀光客的下巴打碎了。」
何聆歌深吸一口氣,真看不出來那樣爾雅的人竟然曾經如此暴力。
「為了女生?」
「少開玩笑,我才不把那些洋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