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放逐對他的精神來說是莫大的折磨,他讓在熱帶雨林里飽受鍛煉,腦子里卻一刻也沒忘記她和加恩。
他閉起了眼楮,心里一陣緊縮。
一家三口,各自住在地球的三端,平凡的幸福變成奢望……
「可以吃了。」
白允芃走了出來,她手里端著湯鍋,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她挺起肩膀撐起自己,努力讓自己若無其事。
真要命,為什麼他會有那樣的表情?他仰靠在椅背上的表情令她的心滑過一陣悸動,甚至想要觸踫他的臉頰,想要撫平他的眉心。
從前,他最愛躺在她大腿上,任她一根一根的拔除他眉距間的雜毛……
她強迫自己把心思從危險的記憶里拉回,迅速從他旁邊走開。
自烘碗機里拿出一副干淨的碗筷給他,把飯菜端上桌之後,她立即去為自己煮咖啡。
雖然她依然愛著他,不過她可以控制得很好,她相信自己做得到。
第三章
半小時內,尉律把飯菜一掃而空。
「坐吧!不是要談加恩嗎?現在可以談了吧?」白允芃坐在沙發里,雙手緊緊捧著馬克杯,腦子一直亂哄哄的,無法靜下來思考。
打從他一出現,她就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下,現在他在她的屋子里走動,這令她更不安,她的精神與她的胃都無法松弛下來。
「怎麼沒有你室友的照片?」尉律沒有如她的意好好坐下來,反而走到電視機前,拿起相框,思索的揚起眉毛。
「她不喜歡照相。」她咬著嘴唇,他絕對是故意的。「告訴我加恩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你再不說,請你走,我會自己想辦法打听。」
他注意到她臉上有煩躁的表情,這絕不只是急于想知道加恩的事,是什麼呢?他一定會弄清楚。
「我當然會告訴你。」他總算坐了下來,黑眸懶懶的看著她。「畢竟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說︰「好,我們平心靜氣的談一談,加恩發生什麼事了?」
尉律慢慢的望著她的雙眸。「加恩得了失語癥。」
「失——失語——」她顫抖了一下,血色立即從唇上消失。「你說失語?什麼意思?加恩不會講話了?」
「對,他不會講話了。」他靜靜的說︰「事實上,比失語更嚴重,他不理會任何人,和任何人都沒有互動。」
「天哪,怎麼會……」淚水刺痛了她的眼,她想尖叫,她想大哭,她想跳起來!
她心境紛亂的看著他,忽然對他平靜的態度感到生氣。
「加恩不會說話了,你怎麼還可以這麼的平靜?」她的雙手緊緊握拳,呼吸極度的不穩定。「這三年,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們不準我見他,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到了最後,她質問的聲音越來越高昂、激動。
「你認為我會不心痛?」尉律的目光瞬間變得冷峻而遙遠。「我需要告訴你,知道加恩得了失語癥的那晚,我做了什麼嗎?」
她沉默了。
他說的沒錯,加恩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也很難過,但事情怎麼會變成今天這種地步?
他們的兒子,活潑可愛的家恩,他怎麼會得了失語癥?
「看過醫生了麼?」雖然心痛仍然無以復加,但她平靜了下來,竭力保持聲音穩定。
「醫生說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加恩需要你。」
「所以呢?」她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你得跟我回去。」他簡短的說。
她熱切的看著他。「所以,你們現在肯讓我見加恩了?爸同意了?」
他冷冷的說︰「從來沒有人不讓你見加恩,是無情的你殘酷的消失了三年,讓加恩思念母親成疾,才會得了不會說話的怪病。」
「你在說什麼?」她瞬間驚跳了起來,手握成拳,站得筆直,瞪視著他!「你們威脅我,如果我敢擅自去找加恩,就要把加恩送到國外的寄宿學校,讓我永遠見不到他,不是嗎?」
「你說……誰這麼威脅你?」他也站了起來,臉色瞬間緊繃。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的話,去問爸吧!」她的眼里忽然充滿熱淚,聲音微微顫抖著。
當她想見加恩,想得發狂的時候,只能極力克制自己。
她很怕自己會害加恩真的被送到不知名的地方,他還那麼小,怎麼能適應國外的寄宿生活?
尉律的父親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更何況他一直不希望她同意離婚,偏偏她同意了,讓他對她更加不能諒解。
「我不知道他那麼做……」尉律駭然的看著她,久久才說出話來。
他一直以為她狠心,離婚後,連兒子都不要了,原來是他爸爸做的好事。
他早該知道這一點,對尉家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面子更重要,他父親直到現在仍視他的離婚為最大的家丑。
「都不重要了。」白允芃拭去眼里的淚,勇敢一笑。白允芃拭去眼里的淚,勇敢一笑。「現在重要的是怎麼幫加恩恢復說話的能力。」
尉律語帶沙啞的說︰「先讓你跟加恩見面,看看加恩的反應。」
她沉著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安排好就馬上回台灣。」
「我定了明天的機票。」
她驚愕的眨眼。「明天?不、不會太快了嗎?我……還要安排一些……」她期期艾艾地吐出兩個字,「事情。」
這樣隱諱的態度令尉律皺起眉頭。「那種工作不要也罷,你可以直接辭掉,除此之外,你還要安排什麼?」
她回避著他質問的視線,極力藏起不安的眼神,「就是一些事情,私人的事情,你沒必要知道。」
「難道你還想回來這里?」他正色的看著她。「從今以後,你必須待在台灣,加恩需要你,這點你還不明白嗎?」
她潤了潤嘴唇,「總之,我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就會回台灣,但不可能明天就跟你上飛機,那太匆促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把加恩擺在第一位。」他冷冷的看著她。
「隨便你怎麼說。」她耐著性子說道︰「把我們母子硬生生分開三年的是你父親,現在你沒資格指控我。」
他瞪視著她良久,寬闊的嘴唇一抿,「好,你就好好去安排你的事情,我在這里等你,你什麼時候安排好了,我們就什麼時候走。」
「你不可以待在這里!」她大喊。
「為什麼?」他的眉毛抬了抬。「我可以睡在沙發上,一兩晚不成問題,或者,你要安排三天,我就睡三晚。」
「不行!」她急著阻止他。「我室友不會喜歡家里多個男人。」
他蠻不講理的回道︰「等她抗議我再去找旅館,今晚,我睡定了。」
總覺的她有什麼事瞞著他,在弄清楚之前,他不會離開。
「尉律!」她有些氣惱的瞪視著他。「你不可以待在這里,如果你再這樣,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是說真的。」
他不置可否的揚起唇角,「不管加恩變成怎麼樣,你都不跟我回去?」
她毅然決然的點了頭,「對!」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室內電話突然響起。
他看著矮園機上的電話,她也同時間瞪視著話機,心跳飛快加速。
「我來接!」她幾乎是搶著沖向電話,臉上的不安在擴大。
他聳聳肩,揚了揚嘴角,「當然是你接,難道你認為我會搶著接你家的電話?」
她看了他一眼,接起電話。
尉律仔細注意著她臉部的細微變化,她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眼神很不安,緊張顯而易見,一個念頭冷不防涌起。
難道她有情人?
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通什麼原因讓她接個電話也神神秘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