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太小兒科了,應該來點高難度的。」
她把展平的雙手打直,忽而打直,忽而展平,迅速的來回替換,做快了,還真像展翅欲飛的小鳥。
「打直、展平、打直、展平……嗚哇哇哇哇!」
她發出人間慘叫,整個人失去乎沖,在沙灘上跌了個狗吃屎。
「唔……幸好沒人……」她揉著鼻梁站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她在干什麼呢?有時間在這里耍烏龍怎麼不去找地主談簽約的問題,大家都在等她的消息,她怎麼可以這樣自甘墮落,就算來到無人島,她也一樣是工作至上的凌天微——
「這點是絕對不會變的!」她宣誓般的舉起右手,仰天大喊。
「很精采。」
男子調侃的嗓音鑽進她貝耳里,她迅速回身,看到昨晚害她夾到手的那家伙站在那里。
「你站多久了?」她瞪著他,防備地問。
他老神在在。「沒多久,看了妳所有的噴飯演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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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天微沒好氣的吃著早餐,依然只有他們兩個,這見鬼的島難不成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些食物都很鮮女敕,不必那麼費勁的嚼他們。」他看了咬牙切齒的她一眼,如是說。
「細嚼慢咽有助消化,你這種人不懂。」一想到自己的丑相全被他看完了,她就越想越氣,他還想指導她怎麼吃東西?!真是找死!
桌上的食物她全叫不出名宇,當然也別幻想會有咖啡、吐司、火腿什麼的,早餐跟昨晚一樣,都是白飯配菜。
菜很可口,雖然滿足了她的胃,可是她的靈魂好想喝杯咖啡啊。
咖啡是每天喚醒她腦門的特效藥,如果沒有喝,就會渾身不對勁。
她現在就渾身不對勁。
「你知道什麼是咖啡嗎?」她問,直覺的把他當島上原住民,沒第二種想法。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怎麼樣?」這輩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他真的又想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很容易惹他發噱,從昨天到今天,他都有一種奇異的輕快感,這是過去三十年來未曾有過的感覺。
他一直是個工作機器,如果不是那件生命不該有的意外,他也不會來到這座島,不會過這樣閑散的過日子,不會遇到這個奇怪的女人。
「那是一種咖啡色的液體,原豆經過烘焙散發出香氣,將豆子磨了之後變成粉,然後用熱水濾過粉就變成一種誘人的提神飲品,可以加糖也可以加女乃精,有人兩者都不加,我就習慣加半匙糖和一匙女乃精。」她深吸了口空氣,表情活像在吸嗎啡。「我現在就好想來一杯!」
他起身,從木櫃里拿出一包已拆封的咖啡粉來。「抱歉,妳費神描述的是這個嗎?」
天微幾乎是彈跳起來的。「你居然有咖啡粉!」口氣像他居然有海洛英似的。
他取出一個濾網,把濾網固定在一只馬克杯上,每天來幫他煮三餐的卡格南都會替他準備一壺熱開水,保溫壺是他從雅加達買來的。
須臾,一杯香味繚繞、熱氣騰騰的咖啡就完成了。
「你干什麼?!」她眼睜睜看著他拿掉濾網,徑自享受的啜飲起來。
這杯,不是要給她的嗎?
「喝咖啡。」轉眼間,他已喝掉半杯了。
她眼巴巴的望著他,表情饞涎。「那我呢?」
「這里只有一個杯子,不過有多余的碗。」他取出一個碗給她。「請便,不必客氣。」
實在太想喝了,碗比濾網大得多,那家伙又自顧自的享受著咖啡,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于是,她只好拿著濾網,小心翼翼的倒入熱水,有時候熱水會濺到指尖,好不容易才沖出一「碗」咖啡。
「妳看起來很優雅。」他給她贊賞的一眼。
「謝謝。」絕對的沒有好氣。
生平第一次,她用碗喝咖啡,雖然撫平了靈魂,但她也更加地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他一定是故意要看她出糗的,沒關系,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現在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先找到地主簽約!
「喂——」她叫他。「還記得我昨天跟你提過一個叫梵立的東方人吧?我急著找他,如果你有門路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百塊美金。」
她傾身看著他,眸心發出利誘的光芒。「你知道什麼是美金吧?」問完,她直覺認為他壓根兒不懂,于是進一步說明,「不是美美的金子哦,是美國發行的貨幣,全球通行,你去雅加達的話也可以用,你們這里的物價水準看起來滿低的,所以我想,一百塊美金可以買不少東西了。」
把玩著白色的馬克杯,他又想笑了。
她絕對是第一個對他解釋什麼是美金的人,她不知道每一個日升日落,他能夠動用的美金可是以「億」為單位來計算。
「你笑什麼?」天微瞪著他。「如果你不肯幫忙的話,就替我找昨天那個年輕人過來。」
「不必找了。」他在木桌上放下馬克杯,炯亮眼瞳直視著她,閑談似的提起,「我就是梵立。」
她瞪直了眼,縴指直指著他,呆呆的重復。「你——梵立?」她快昏倒了。
她像個打敗仗的將軍,急于看出些什麼會令自己犯錯的端倪。
不不,她不可能這麼粗心大意,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錯,令她鬧了這麼大的一個笑柄?
島上只有一個會講中文的東方男人……老頑童的話咻地一聲,鑽進她耳里,她暗叫一聲糟!
不妙!很不妙!他可能真的是梵立!
東方男人——他明明是,是她執意將他歸為土生士長的原住民。
會講中文——他不僅會講,還標準得很,一點奇怪的口音都沒有,是她選擇忽略這個部分。
「這下皇帝真的駕崩了……」她閉著眼深呼吸一下。「鎮定下來,事情沒那麼糟,凌天微,妳快鎮定下來,我命令妳馬上鎮定下來!」
天殺的!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如果他真的是她急欲要找的那位紐約梵氏地產集團的梵立先生,讓她想想,從昨天到今天,她對他說過什麼沒禮貌的話……
她頹然把臉埋進雙手里。
沒禮貌的話……老天!可多了!
「說吧,找我什麼事?」梵立將她變化萬千的窘態盡收眼底,他就像在逗弄一只原本張牙舞爪但在瞬間被拔掉尖牙的母老虎,他已經好幾個月不曾單純的對一個人這麼感興趣了。
那只被拔牙的母老虎,秀容熱辣辣的發燙著。「嗨,梵先生——」
她擠出一個官方笑容,她真的非常願意減壽十年來交換回到初上船看到他的那一刻,如果知道他是梵立,她會對他無比謙卑。
他輕笑。「妳一定是要問我,島上的最高權力者在哪里,妳要投訴我在船上對妳的恐嚇行為,對吧?」
凌天楊在心中申吟一聲。
這家伙非得那麼會記仇不可嗎?
「當然不是。」她勉強持續著甜美笑容。「讓我們忘了之前的事,從頭開始好嗎?我是萬邦建設的代表,我叫凌天微——」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即站了起來。「不好意思,請您等我一下!」
梵立看著倩影匆匆去匆匆來,當她再度坐下時,氣息微紊,手中多了一張小巧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請笑納。」她雙手奉上名片,再恭敬也不過了,態度與她之前把他當原住民時判若兩人。
「梵先生——」他久久下收名片,她有點急了,輕喚他。
「妳的手有傷口嗎?」他雙眸盯著她,閑適地、風馬豐不相及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