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她無牽無掛,可以再把精神放回工作上了。
雖然安氏和雅池的合作計劃是在這種情況下談成的,但案子總要進行啊,她得打起精神來工作才可以。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禁不住泛起一絲絲的惆悵……
「姊,妳怎麼都沒吃?」
安采慧看著坐在她對面的姊姊,她餐盤里的牛排連動都沒動,剛剛送上來的濃湯也是,她都沒喝。
「我沒胃口。」安采智索性放下刀叉,不再勉強自己進食。
「姊,妳是不是有心事?」她很少看到無精打采的姊姊,尤其姊姊居然沒有主動要求她把彤彤帶出來,這不尋常。
安采智嘆了口氣,幽幽地問︰「采慧,如果妳被心愛的人背叛,妳會怎麼樣?」
安采慧愣了愣,隨即想起自己的老公王紹宇。
是不是姊姊看到什麼了?
半晌之後,她才鎮定地道︰「姊,我什麼都承受得住,不管妳看到紹宇跟什麼女人在一起,請妳全部告訴我。」
安采智皺了皺眉頭。「妳想到哪里去了?妳老公是個模範老公,難道妳這麼不信任他?」
「跟紹宇無關?」她放心了,眼楮關心的盯著姊姊。「那麼,是跟妳有關嘍?」
安采智的雙眸看起來很無神。
「我覺得自己很糟糕,我辜負了一個愛我的男人對我的信任,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以無牽無掛的工作,這全是自欺欺人的話,每當夜深人靜,她都會想聶少鷹想得睡不著。
她怎麼忘得掉他?
她又怎麼忘得掉自己對他造成的傷害?
「如果妳還愛他,那麼就放段去取得他的原諒。」安采慧輕聲地說。
她好慚愧,竟不知道自己的姊姊戀愛了。
顯然現在她姊正為情所困,她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擄獲了她姊的芳心?不必想,一定是個很出色的男人。
「我沒有把握他會原諒我。」安采智寥落又無奈的說。
其實連她都無法原諒她自己。
當年,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言其軒和張琦京,她眼見為憑,也認為自己提得起、放得下,既然他們背叛了她,她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可是多少個寂寞的夜,她都在懊悔自己的做法太絕了。
她深愛言其軒,為什麼卻又把自己的路封死了呢?
現在,相似的情節又發生了。
她深愛聶少鷹,她要為了自尊,再度抹滅這份愛嗎?
她的感情觸礁了,而她這個向來自信滿滿的女強人卻束手無策,她對事業的野心到哪里去了?
她只知道,她好想他!
「這是他媽的什麼見鬼的報告書!」
聶少鷹淚流不止的把一份文件摔到地上,鬼劃符一樣的內容居然也敢呈上來,簡直是不要命了。
總裁室里,聶少虎沉默的看著老大發飆。
不管那份報告書寫得怎麼樣,他都不會選在此時替寫報告書的人說話。
一個失控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跟他唱反調的人。
「淚腺發達的人真是可憐,我同情你。」
聶少獅悠閑的晃進總裁室,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報告書,還有眼楮、鼻子通紅的老大,他知道自己來得正是時候。
「你最好不要惹我!」
聶少鷹的口氣不善,但說話的同時,淚水又流下來了。
真是天殺的!
為什麼要讓他擁有這種特異功能?
他是多麼多麼的想要自由自在的大發雷霆,可是止不住的淚水卻又一再的提醒他──發火該適可而止!
「我只是走進來而已,」聶少獅與聶少虎交換了個同情失戀男的眼神,還無辜的聳聳肩。「這樣也算惹你了嗎?」
看來他傷得不輕,事業愛情兩慘敗,叫這個向來好強的男人怎能不黯然神傷?可憐哦。
「懶得理你。」聶少鷹撇了撇寬唇,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一盒抽取式面紙都快被他用光了。
「對了,最近我剛好很有空,可以來公司簽簽文件,我們在印度尼西亞小島上買下的飯店就快翻修好了,你何不考慮去視察兼度假療情傷呢?」
聶少獅才說完,聶少虎就微帶驚奇的看了他一眼。
他們家老二什麼時候轉性了?居然主動提出要來公司上班?
無視于兩個兄弟對他不信任的眼光,聶少獅取出一根煙來,點著打火機的同時低下了頭,不著痕跡的眨了下左眼。
他要老大同意到小島上去……
當一個人被丟到孤島上的時候,如果有另一個人存在,就算是敵人,兩個人也會相互扶持的,而且還沒辦法甩掉對方走開。
所以嘍,他決定把明明還深愛著對方卻又拉不下臉來求和的某兩個人送去小島獨處。
「你真的會乖乖的來上班?」聶少鷹用十分懷疑的眼光看著自家兄弟,很慎重的問他。
他是很想去沐天集團旗下的小島視察情況,但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去療情傷的。
他有傷嗎?
他才沒有被安采智傷到哩,每當他想到她的時候,怒火和心痛就會交夾而來,然後他的淚水當然也會跟著來。
所以他學聰明了,他像以前一樣的全心投入工作,不讓自己有一丁點時間可以想起來。
還有,現在他已經不愛那個心機很重的女人了,又何來傷之有?
「男人越是愛一個女人,就越接近憎恨之心。」聶少虎忽然冒出一句十七世紀法國作家說過的話。
聶少獅立即飆出笑聲,那朗朗笑聲委實很不給老大面子。
有時候他覺得沉默寡言的老三真的很有意思,他會直接把別人心里所想看穿,然後下他自己的批注──比如剛才。
想也知道好面子的老大是如何自欺欺人的告訴他自己,他已經不愛安采智了,甚至把他們過去的一段情都視若糞土。
如果真視若糞土還好,偏偏他是由愛生恨,這種愛最濃烈,這種恨也最傻瓜。
想想看嘛,因為太愛一個人而導致恨的產生,這種恨怎麼會成功?
而恨不成功,就會變成內傷。
他睨了臉色陰晴不定的老大一眼,喏,那就是標準在內傷中的男人。
「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哩巴唆的在扯些什麼。」聶少鷹蹙了蹙墨眉,言歸正傳,「小子,你說我去小島視察,你就會來公司上班是真的嗎?你這小子總是說話不算話,這次最好不要耍我。」
聶少獅閑適一笑。「以我的人格發誓──我會來。」
說是這樣說啦,可是他獅少的人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哩!
第十章
安采智眼楮盯著坐在沙發里的聶少獅,不知道這位沐天集團的副總裁親自來拜訪她有什麼指教。
「安總裁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來,對嗎?」聶少獅率性的蹺著剛健的長腿,啜了口剛送進來的咖啡。
「請聶副總裁直言。」
自從李斯傳報聶少獅來拜訪她,她心里就開始忐忑不安。
是少鷹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真的很擔心自己對他所做的事會令他想不開。
他在墮落嗎?他在靡爛嗎?他會不會因為她而從此不再相信女人?或者跟當年的她一樣,將自己的心一封閉就是好幾年?
想到這里,她的心掠過一陣痛。
她好希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好希望一下班之後就可以跟他甜甜蜜蜜的約會,她好希望在聖誕節的時候,可以有他陪伴在身旁,像他們先前計劃的一樣,一起到日本去看雪……
誰來告訴她,怎麼做才可以回到從前?
聶少獅不著痕跡的拉回她出竅的靈魂。「我是專程來跟安總裁談一份合作計劃的。」
不必說,聰明的他也猜得到,這位美麗無比的安總裁肯定是想起他家老大才會出現那種落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