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這些男人!」聶安莉嗤之以鼻地一哼,頭轉回另一邊的櫃台口去接待要退房的客人。
「我真是同情小炳比人,如果她知道男朋友和長腿美眉來開房間,一定很傷心……噢,肚子突然好痛,娜姊,我這邊麻煩妳一下!」
範恬心咻地跑去上廁所,娜娜才剛走到櫃台,一部黑色雙門跑車急速駛進,隨後緊急在窗口踩死煞車。
她揚起眉峰,微撇唇角。
這種耍帥的男人她看多了,平常還有很多帶美眉來休息的音樂發燒友,把音響開得震天價響,播放謝霆鋒或是鄭伊健的廣東加長電音搖賓版,搞得像媽祖出巡卻自認是天涯浪子,每次退房時,閘門都還沒開,那些耍帥的浪子就猛催油門,活像要飛越護欄似的,想必這部黑色跑車的主人也一樣。
黑色跑車的車窗降下了。
駕駛座上是一名緊蹙著眉心的男子。
微亂的黑發,削薄的唇,挺直的鼻梁,還有那雙跟濃眉很靠近的憂郁雙瞳--如果要用一句話形容他,她會說,不管長相或氣質,他都像東方的強尼戴普。
當然了,說他像東方的強尼戴普,只是針對他的外表。
鼻子里,他大概和大部分自己一個人來汽車旅館的男人差不多,進房後就會打電話請他們幫忙叫小姐了。
「您好,請問您要休息還是住宿?」她以公式化的語氣詢問駕駛座上的酷男。
「住宿。」
此男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都透著冷冷的氣息。
「好的。」他的嗓音讓她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回神。「為您安排白金香榭房可以嗎?住宿價格是兩千五百八十元,房里備有十尺超大床組和遠紅外線溫泉泡澡,以及七彩按摩浴白……」
還沒介紹完,男子便很酷的遞了一疊千元大鈔給她。
「呃?」
她剛剛是沒有說清楚嗎?住宿一晚的價格是兩千五百八十,不是兩萬五千八百,他給她這麼多錢做什麼?
「十天。」他的表情和聲音一樣酷得像冰。
「您的意思是,」她愣視著他。「您要住宿十天?」
去他的,多說幾句會死嗎?干麼這麼惜話如金?
娜娜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圈。
他當然是不會听見她心里的OS,而且這次他更酷了,下巴只微微上下動了一下便代表他的回答。
「十天白金香榭房的住宿費用是兩萬五千八百元,給您VIP的九折折扣,總共是兩萬三千兩百二十元。」她把一疊千元大鈔收下。「麻煩您的證件給我登記一下好嗎?」
「沒有證件。」
她笑了笑。「身分證、駕照、行照或健保卡都可以。」
不願意把證件給櫃台登記的人還滿多的,這沒什麼奇怪。
「沒有。」他蹙了蹙眉心,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過。「可以進去了嗎?我需要休息。」
孟群娜端詳著駕駛座里的他,他的表情不是困累,而是痛,好象在強忍著痛意。
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會不會是心髒病、高血壓什麼的,要是進房後病發怎麼辦?
他好象很需要休息,他自己也說了,他需要休息,還是先通融,讓他進去休息好了,搞不好他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這是您的鑰匙,三一二房,房間在前面左轉第一排,如果您進房後有什麼問題,您可以撥九到櫃台給我,我姓孟……」
破天荒第一次,她雞婆的對客人說這麼多,還告訴人家她姓什麼,簡直不可思議。
酷男睨了她一眼,眼中冷肅防備的光芒退了些,但他還是沒說什麼,取走鑰匙就要踩油門。
她連忙把幾張鈔票奉上。「這是找您的錢。」剛剛他遞給她的鈔票整整有三萬塊。
酷男有型的唇角淡淡一扯。「給妳。」
娜娜瞪大眼楮。
六千七百八十塊的小費耶!她瞠視著駛進房的車尾。
小恬心知道了,一定會懊惱自己肚子痛的不是時候。
第二章
娜娜提著醫藥箱來到三一二號的車庫前,她以遙控器打開車庫門,饒是膽大的她,此刻也有些忐忑不安。
三分鐘前,三一二號那位不肯給她看證件的酷男打電話到櫃台指名找她,要她帶醫藥箱到房里給他,距離他進房已經過了一個鐘頭,時間是午夜一點半。
她猜想的沒錯,他是在忍痛,而且不是內部器官上的痛,他八成是受傷了,而且八成是打架受傷的。
誰叫他長得一副古惑仔的模樣,而且是對人很跩,就算人家對他笑一笑,他也會冷冷瞪人家一眼的那種。
這種傲傲的男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跟人家杠上,那種誰也不鳥的態度,更是容易招惹是非。
叩叩--
她敲了敲門。「先生,我拿醫藥箱來了。」
汽車旅館的房間構造大致是這樣的--一樓是車庫,上了樓梯之後,盡頭是一扇門,門打開就是一間套房式的房間,包含衛浴設備在里面。
「進來。」
听到那酷男的聲音,她旋即扭動門把。
苞她想象中一片黑暗不同,他把可以開的燈都打開了,雖然這樣,但旅館一向是不用日光燈的,所以盡避燈光全開,室內還是一片柔和浪漫的暈黃。
「過來。」
沒有指名、沒有稱呼,他就這樣命令她。
那酷男坐在情趣椅里,黑色上衣已經月兌掉了,下半身的黑色牛仔褲倒是還穿著。
娜娜微怔地看著濃眉緊擰、一臉疲憊的他。
那張有些陰郁的俊顏,那雙手擱于扶手的懶洋洋模樣,還有他緊抿的有型薄唇,唇際邊的淡淡紋路,那雙看起來很長的腿,甚至是他上半身的結實體魄,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忽然讓她由心底震動。
敝哉!她心髒干麼沒事跳這麼快?
「醫藥箱在、在這里。」她莫名其妙的結巴起來,這是史無前例的事。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不是做公主的料,她很強勢,屬于皇太後那一種的。
而現在,奇異詭譎的事發生了,她對一個陌生男子說話結巴,更怪的是,她還不敢看著他講話。
「過來一點。」他的聲音跟他的神情一樣累,好象隨時倒下去,可以睡上一百年。
「為、為什麼?」她繼續結巴。
這里是旅館,她在一名男客的房里,這名男客還坐在情趣椅里,而且服裝儀容不整,如果有人沖進來會怎麼想?
這該不會是下三濫的仙人跳陷阱吧?
他哼了一聲。「因為我沒力氣動了。」
「啊?」娜娜眨了眨長睫,心里有點迷惑,也有點混亂。
他緩緩舉起雙手,她的眼楮越瞪越大。
老天!她倒抽了口涼氣,心髒險險從喉嚨跳出來。
他兩手都是傷!
他慢慢側轉過身,皺了皺眉峰。「後面也有。」
如果不先講,恐怕會把她嚇昏過去,到時可就沒人替他擦藥了。
時間彷佛靜止了,她瞠瞪著他的傷。
「你必須馬上去醫院!」久久之後回神,她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
他究竟是跟幾個人干架啊?
他背後哪能叫傷?根本是血肉模糊嘛!
「我不能去醫院。」他幽黯的眼,直視著她的眼楮。「妳幫我上藥。」
她怔了怔,有些發愣,隨後慌亂的搖起頭。「不行不行,我不會!」
真有他的,傷這麼重還能自己開車,而且居然還苦苦忍耐了一個小時才向她求援,要是換成老宋,怕不早已痛死一百次。
「我送你去醫院,不然我叫救護車來,啊,或者我叫醫生來出診也行,我老爸認識一個醫生,從小我的跌倒損傷都是他看的,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如果我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來的……」
娜娜還沒說完,但她驀然住了嘴。
爸鐵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