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秀雅的素面粉藍色洋裝將心采嬌女敕修長的身段襯托的更為飄逸月兌俗。
她側背著一只圓弧小巧的白色側肩背包,既不失女性的柔美,又融合了時尚感,這是她在服裝設計師母親身邊耳濡目染的結果,她對流行有一定的敏銳度。
再度踏上她出生的地方,心中有說不出的異樣感受,睽違了十七年,這里真的變得好陌生哦。
她早已忘記她小時候住的地方在哪里了,物換星移,一切都改變了,台北市的建築物也和她記憶里沒有半點相像之處,到處聳立著高樓大廈,車子更是嚇死人的多。
這里和京都的古城之美相去甚遠,人們看起來都不太守交通規則,到處橫行的機車叫人膽戰心驚,行人隨意的穿越馬路,她真的有很大的疑問,這樣也可以生活嗎?
算了,她的假期只有十天,十天之後她就要回到她正規的軌道上去,做她的待嫁新娘,台灣之行不過是她出嫁前的一個小小紀念,她並不是來尋根的,只是來散散心,讓自己心里好過一點。
她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婚期在哪一天,越晚越好,她真的一點也不想離開家里,一想到要和紫堂夏同床共枕,她就渾身不舒服。
「好美……」
她贊詠著埃及後妃們的華麗首飾,那些已經是千金難換的古物了。
驀然間,她心慌的僵住了腳步。
她前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那男人正用一種對她感興趣的狩獵目光盯著她,可是又帶著幾分傲然的睥睨味道。
他濃眉大眼,唇角微微往上掀揚,俊挺的像明星,筆挺的西裝很服貼,身上的氣質和紫堂夏有幾分相近,那是一種「企業家」的領袖氣質,令她望而生畏。
好不容易離開了京都,她可不想還活在紫堂夏的陰影之下,她對冷峻的男人非常、非常的感冒……感冒是好听話,其實她是怕。
心采快步離開,像在閃躲什麼魔魅似的,連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直到看不見那個男人的身影,她才緩下腳步。
她往帝王陪葬品區走過去,心里才松了口氣,不意,她又見到一張令她雙腳停下移動的面孔,這次的震撼比剛才看到那個神似紫堂夏的男人的震撼更大上數倍、強烈萬倍。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名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年輕女孩,她斜背著相機,手里拿著文物展的文宣簡介,靈動有神的雙眼此刻正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心采像是被魔杖點到,她看著那女孩,那女孩也看著她,良久良久,她們都無法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
「你是……心采……嗎?」
莊穆的氣氛下,安靜的走道中,那女孩潤了潤唇,率先開口問。
心采點頭,忍不住激動的顫抖著,她握緊了小小的粉拳,又感傷又高興。
「哇!我是心亮!我是心亮啊!」
女孩哭喊著撲過來抱住心采的雙肩,她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心采也好不到哪里去,淚水同樣爬滿了她秀麗的臉龐。
她怎麼也沒想到,此行會見到她的雙胞胎妹妹,這是上帝冥冥之中的安排嗎?讓她和親妹妹在這塊故土上相遇?
心采緊摟住妹妹的腰身,眼眶里一片淚水彌漫。「我知道!我知道!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心亮,你是我妹妹!」
※※※
舒適的閱讀咖啡館,窗外是一排美麗的行道樹,時間是台灣的農歷年後,雖然已經快三月了,過節的氣氛絲毫未減。
室內,咖啡館里有著濃濃的人文氣息,客人都低聲交談著,姊妹兩人,心采點了熱女乃茶,心亮點了熱卡布奇諾,啜飲幾口熱飲之後,稍稍平復適才重逢的激動心情。
「姊,你怎麼會來台灣,听爸說,你跟媽當年就到日本去定居了,你一直住在台灣嗎?媽呢?她也在台灣嗎?」一連串的問題出自心亮口中。
從來沒有思念過母親的她,此刻忽然有種強烈想見母親的。
當年她們雙胞眙姊妹在父母離異後,一個跟著父親,一個跟著母親,雖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
彼此永遠不相見是她們母親沈郁窈的要求,剛烈的她,無法忍受丈夫對她的輕忽,她要以永不讓他見到另一個女兒作為對他的懲罰。
心采溫婉地一笑,齒如編貝。「你別急,我一個一個回答你的問題。」
「我好不容易見到你,我怎麼能夠不急?」心亮玲瓏剔透的眸子忽然又浮起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姊,我好怕這是一個夢境,夢醒來你就不見了,我永遠也見不到你。」
心采發出一聲悠長嘆息。「這是不公平的對不對?不讓我們見面,媽媽太自私了,可是她畢竟是我們的母親,我們不能怪她。」
「她還是那麼美嗎?」心亮好奇地問。
記憶中,她們的母親縴細而美麗,臉上總有精致的淡妝,即使生下她們姊妹之後,她的身段依然沒有任何改變,她擁有得天獨厚的美麗,然而她的性情也是得天獨厚的糟糕。
心采眨了眨晶眸,嫣然一笑。「媽還是一樣漂亮,一點都沒改變,她現在是很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專長是設計新娘禮服。」
「服裝設計師?」心亮驚呼出聲。
設計新娘禮服……多麼美又多麼浪漫的工作,她還以為她母親這輩子的職業就是做個百分百的稱職千金小姐,沒想到她也有工作的一天。
「爸呢?還在為國際醫療組織工作嗎?」心采微笑問。
對父親印象模糊的她,連父親的工作都是從慈祥的外祖父母口中知道的。
提到敬愛的父親,心亮開懷地說︰「爸在國際醫療組織的地位有如天神,他一直孜孜不倦的研究這個、研究那個,一直沒有再娶。」
心采凝睇著妹妹。「媽也一直沒有再嫁。」
一個想法在她們腦中成形,如果……
半晌──「唉,他們是不可能的。」
兩人同時否決地嘆了口氣,深知那極大的鴻溝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跨越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可是她們都沒有把握可以改變她們的父母。
「姊,你住在哪間飯店?你去退房,我們一起住!」
這個想法在她得知心采也是專程來台灣看開羅文物展時就已經有了,心采的假期恰好也是十天,姊妹倆可以趁此機會促膝長談。
「我住在老爺酒店。」心采微笑道。
心亮又是一記驚呼。「我也是!」
真是太巧了,不愧為孿生姊妹,台北這麼多飯店,居然不約而同挑上同一間。
看來她們的假期是不會無聊了!
※※※
心采與心亮在台北玩了三天之後,決定轉戰中部。
她們去旅行社報名了蘆山溫泉之旅,行程結束之後,她們又興致勃勃地搭飛機南下,住在小墾丁里,享受海風的吹拂。
「我們都是天秤座的,天秤座都是俊男美女喲。」心亮指著天秤星座,一副專家學者的口吻。
柔軟的床鋪,心采與心亮並肩躺著,飯店的天花板上有星空夜景,雖然是手工描繪的,可是栩栩如生,電燈熄掉之後,彷佛真是銀河閃耀的星空。
「真不害臊,居然說自己是美女。」心采取笑著妹妹。
心亮的自信是她所沒有的,她真的很羨慕心亮在言談舉止間可以那麼無拘無束,她就缺少了心亮那份瀟灑的率性。
「姊,以前我不覺得自己美,可是見到你之後,我才覺得自己或許真有那麼一丁點美。」心亮一本正經地說。
她好喜歡心采身上那股安逸的氣質,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雖然兩人的面孔和身段幾乎一模一樣,可是感覺硬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