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不想做溫婉婉,她要做她自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再顧忌自己的「身份」。
或許過幾天她就不再去車廠上班了,因為她不想再加深自己對李迫的感覺,婉婉會諒解的。
她該回到珠寶設計的軌道上,回復她正常的生活,月兌軌了兩個多禮拜,當作她規律生活的小小紀念好了。
「為什麼這麼說?」他還是盯著她,她眼里流動著一些他所不明白的光彩,縱然他不知道光彩因何而來,但她的美麗卻是無庸置疑的。
「你不曾隨心所欲過嗎?」她露齒一笑,星眸閃動。
或許是環境造就了個性,自小她就很幸運地可以率性而為。
大學先是考上法律系,成為人人稱羨的才女,讀了一個月,她發現自己極端厭惡那些刻板的東西,立刻辦了休學,然後投身美術,除了被疼愛她的大伯母念了幾句外,她開通的父母倒是很支持她。
她知道自己命好,所以才能保有這分獨特的性格,如果每天要為三餐溫飽而煩惱,她恐怕就沒有那麼多率性可以用了。
「我從小餅得很苦,不知道什麼是隨心所欲。」他的俊顏凝聚著沉重的表情。「我父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母親一人養大我們三兄弟很辛苦,除了好好讀書報答母親之外,沒有別的方法。」
飛鷂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或許她錯了,婉婉搞不好才是那個可以了解李迫的人。
他們的背景相同,想必能對彼此多一份體諒,而她,從來就沒有遷就過任何人。
如果愛情需要彼此遷就,她可能沒有投入的興趣,更別說愛得死去活來,那太勞民傷財了。
她習慣什麼都是「淡淡的」,和親人之間如此,真正的好朋友只要一個就夠,愛情最好也是這樣。
可是,那只是她的「原則」,當「感覺」對了,原則通常要低頭。
那麼現在,她的感覺對了嗎?
這兩三年來,她一直不間斷的有很多追求者,有的慕她的美貌而來,有的慕她傲然的氣質而來,有的則為她高尚的職業而來,有的因她顯赫的家世而來。
她沒有和他們任何一個發生愛情,她還沒有談過戀愛。
雖然對愛情沒有經驗,可是她並不是白痴,李迫可以牽動她的情緒,可以令她在他懷中臉紅心跳,這樣就足以證明她喜歡他了。
「咦,你不是——」一名華麗不可方物的貴婦停在飛鷂他們桌邊,驚喜的看著她。
「李夫人——」飛鷂暗叫聲不妙,她鎮定的起身,將李夫人往旁邊帶。「我們到旁邊敘舊。」
她將貴婦人帶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跟她寒暄兩句。
「其想不到會在這里遇到你,真是太榮幸了……哦,對了,改天我再到府上拜訪。」李夫人笑盈盈地說,用戴了大鑽戒的玉手,親熱的撫著飛鷂的手。
「好的,您慢走。」飛鷂揚著秀眉,在心里倒數著十,希望貴婦快點走,她美麗的唇角泛著一抹淡淡的禮貌微笑。
「替我問候你母親。」李夫人拉拉雜雜的扯了一堆,終于甘願和朋友離去。
飛鷂松了口氣,回到座位。
李夫人是柏榕集團的總裁夫人,柏榕集團一直想跟顧氏合作,因此李夫人想拉攏她母親,改走夫人路線,見到她這位顧氏集團的大干金,當然要好好巴結一番。
「一個遠房親戚,很久不見了,現在穿金戴銀,我差點都認不出來。」她簡單的對李迫說明。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香味四溢的牛排送上來了,飛鷂愉快的拿起刀叉,優雅的切著牛排人口,而坐在她對面的李迫卻遲遲不動刀叉。
「為什麼不吃?難道不必吃你就已經知道不合胃口?」她戲諸地問。
「你吃牛排的樣子像……」他思索著用詞。
「像什麼?」她興致頗高地問,原來不是只有她在單方面的觀察他,他也是。
他抬了抬眉。「公主。」
就是公主。
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開始,他就覺得她不是泛泛女子。
她的美貌、她的雍容、她的氣度,甚至她說話的語氣、她吃東西的樣子,從任何一個細微之處看來,她都不像一個普通女子。
「是嗎?」她的唇間突然浮起一朵笑容,優雅閑適的看著他。「你覺得公主不好嗎?」
從現在開始,她要用她顧飛鷂本來的面目和他相處,就算會霹出破綻也無妨,她不要再扮演溫婉婉了。
「無關好與不好,我只能說,公主通常都很嬌貴,沒有本事的人,最好不要沽惹。」他以淡然的口氣說,終于動了刀叉。
換她不吃了,她對他挑起了眉,感覺到他似乎話中有話。
他指的那個嬌貴公主是彭若荷嗎?因為太嬌貴了,所以他才不想佔惹,因為嬌貴,所以他沒興趣。
他不知道的是,若比家勢,她顧飛鷂比彭若荷更嬌貴哪。
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他們兩人是不會有交集了。
※※※
從餐廳離開已經九點半了,天空忽然下起雨來,從停車場到餐廳門口還有段距離,兩個人看著綿綿不斷的雨絲,知道雨勢不可能一下子就停。
「過采。」李迫出聲命令她。
飛鷂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當她靠近他之後,他忽然掀起外套遮住她的頭。
「我們沖過去。」他說。
她的俏臉驀然一紅,肢體的接近令她感覺血脈加速流動。
罷剛她才因「嬌貴」把自己給判出局,現在卻又對他心猿意馬,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撩動了她的心。
兩個人緊緊相偎著沖向車子,李迫替她遮擋了大半雨水,還先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坐進去,然後他自己才沖上車。
她不由的凝視著頭發濕淋淋的他,沒想到他也轉頭看她,那股奇異的電流又來了。
靜謐的空間里,雨水順著車窗流下,車里的兩個人都沒講話,時間像是停住了,只有窗外的雨聲和風聲。
李迫傾身俯向她,深黑眼瞳閃著異樣光芒。
他的動作令飛鷂胸口一陣熾熱,看著他認真的眼楮,她的雙眸變得迷朦,完全忘了自己的「原則」,現在的她,只有「感覺」了。
就在他幾乎快踫到她面頰時,外面突然有人按了一記喇叭,喇叭聲驚動了他們。
飛鷂回過神來,臉頰一片丑紅,她清了清喉嚨。「有人要停這個車位,我們快走吧。」
他打開看物箱,拿出一條毛巾給她。「把頭發擦干。」
那一瞬間奇異的電流消失了,他恢復了正常,俊顏跟平常一樣嚴峻,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
他隨意撥撥頭發,踩下油門離開。
兩勢越來越大,飛鷂的手機響起。
「飛鷂,不要忘了明天要交胸針的設計圖。」歐陽榮雅溫柔的聲音傳來。「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瞄了李迫一眼,發覺他似乎有在听她講話,她的眸光閃爍起來。「呃——歐陽,我和我的老板在一起,明天再給你電話。」
「好。」歐陽榮雅笑了。「不要只把你那位老板的事放在心上,偶爾也要想想我這位老板的事,好嗎?明天等你電話,晚安。」
「晚安。」她按下斷話鍵。
李迫隨即開口,「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的神色泰然自若。
紅燈,李迫踩了煞車,雨刷左右搖動,將擋風玻璃前的雨水一波波的刷去。
旁邊是一間五星級大飯店,似乎是宴會散場,從大門口走出許多人,其中有個特別引人注目的苗條身影,她穿著一襲湖水藍的長裙,顯得秀麗雅致,柔柔的長發披在肩上更是柔美。
李迫揚起眉毛。
順著他的目光,飛鷂看到彭若荷站在飯店前,她身邊站著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正細心的為她打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