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我從來不知道藥草分這麼多種,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跟著你一道走嗎?」慎兒雙眸閃著求知光芒。「我想學學怎麼分辨藥草,或許來日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東方先生,你認為呢?」穆錚征詢慎兒監護人的意見。
他清了清喉嚨。「叫我名字吧。」他老早就想這麼說了,幾天來,她左一句東方先生、右一句東方先生,叫得他刺耳極了。
「也好。」穆錚唇角緩緩漾開笑意,驀然間,笑意在她唇緣凍結了。「真四,你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發生了什麼事?」他警覺地維持原姿勢。
「父親!」慎兒也看到了,一尾暗色長蛇正在真四褲管處徘徊,觸目驚心的近距離叫人寒毛直豎。
「我會想辦法,你只要不動就行了。」
穆錚安撫著他,為了不打草驚蛇,她緩緩撿起地上的長樹枝,可是來不及了,黑蛇靈敏的發現了什麼,突然朝真四攻擊,驀然間,那螫人心肺的痛覺直入他心扉。
「該死!」真四怒咒一聲,什麼鬼東西咬了他?
慎兒父子連心,也感到一陣痛楚。「父親,是蛇!」
「接著!」真四痛苦的皺著眉頭,他將隨身繩索拋給慎兒,慎兒會意,繩法準確的他,在第一時間將繩索套進黑蛇頭部,瞬間收繩勒斃了它。
「先坐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眼見慎兒對付猛蛇游刃有余,穆錚連忙卷高真四的褲管察看。
謝天謝地,幸而咬痕不深,黑蛇不是太毒,暫時敷藥後再下山治療尚且可以應付。
她迅速把刀傷藥草取一長截搗敷在他傷處,用采藥草的鋒刀劃開自己一截衣擺替他包扎。
真四看著她冷靜利落的動作,奇怪,現在他竟然不覺得痛了,反倒有閑情逸致欣賞她包扎的熟練手法。
她的頭發好香,不知道是用哪個牌子的洗發精,她的身上也好香,她有擦香水的習慣嗎?
「我們快下山吧,你的傷還要請醫生看看才行,最好打一劑破傷風……」說著,一抬眼,卻看到真四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她因為他古怪的注視而臉紅,他則因她突然抬眼發現他的注視而俊臉臊紅。
一旁提著毒蛇而來的慎兒,因這等進展而終于笑得有點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了。?
一回到金黃牧場,真四受傷的消息立即從總管口中散播出來,理沙在第一時間飛奔到真四房間來探望。
「怎麼會弄成這樣?」看見穆錚親自為真四將膝下的藥草擦掉,她顯得氣急敗壞又莫可奈何。
其實她想問的是,她的穆老師怎麼會跟他們父子兩個一起上山采藥?莫非他們早就約好了,是故意將她排拒于外的嗎?氣死人了,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她早上就跟著穆老師一起上山。
慎兒將蛇提到她面前,遺憾地說︰「肇事者在此,可是它已經無法回答你任何問題了,宮藤小姐。」
理沙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了好幾步。「天哪!拿走開!」她討厭冷血動物。
「理沙,請醫生了嗎?」穆錚顯得憂心忡忡,她怕蛇比她想象中毒,因此當務之急還是請醫生來診斷才能放心。
「已經請了。」理沙不情願的撇撇唇。「家父母已經知道此事,並吩咐廚房炖補品來給東方先生,稍晚會親自來探望。」
「真是多謝宮藤先生、宮藤夫人的關切。」慎兒彬彬有禮地回應。
真四挑挑眉,認為一點都沒必要這麼小題大作,真搞不懂那個總管怎麼回事,叫他不要嚷嚷,他卻硬是弄得人盡皆知。
「總管先生是一片好意。」穆錚看出他的想法。
「你會讀心,萬能的穆老師?」真四反倒笑了。
現在他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傷口痛,想他十來歲便與他父親東征西討,打下一片江山,多次出入槍口火海,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點小毒傷又怎麼難得倒他呢?
穆錚輕揚眉梢。「你的七情六欲都寫在臉上。」
理沙不悅的皺起眉頭,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才一個上午而已,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她頓覺不安。
沓雜的步履聲在門外響起,總管領著提出診箱的平野雅則來到。
「平野先生,東方先生被毒蛇咬傷,麻煩你仔細察看他的傷勢。」穆錚將床沿的位置讓出,深諳藥草療效的她,並不能取代真正的執業醫生。
真四挑挑眉。「原來你是醫生。」
「理沙沒有告訴你?」平野雅則溫文的笑了。「也難怪,她一直不把我神聖的職業放在心上。」
「如果我不把你的職業放在心上,我就不會叫總管找你來了。」理沙輕哼。
這家伙,還不快感謝她給他的機會。
平野雅則仔細察看傷口之後便動手處理,他溫文地道︰「傷口不礙事,各位不必太擔心,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小姐,補品炖來了。」僕婦端來一盅剛炖好的補品,熱騰騰的。
理沙掃了一眼,不甚熱中。「東方先生,這是家父母特意為你準備的補品,你趁熱吃吧。」
補品的藥味讓真四皺起眉頭,他最不喜歡這種東西了。「先擱著好了,等等涼了再吃。」
反正是補品,等他們都走了,涼了就叫慎兒吃掉。
「涼了就不叫補品了,還是趁現在吃的好。」平野雅則很體貼的問︰「真四,你怕燙嗎?不如我先幫你吹涼些吧。」
「哦,不,不必麻煩了!」真四連忙拒絕,哪有人叫醫生吹湯的,成何體統?這個平野雅則也未免熱情的太奇怪。「慎兒,把湯吹涼些。」
慎兒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看著穆錚。「穆老師,我年幼恐怕會弄破宮藤家的碗盅,可否請你代勞?」
「我幫你好了!」理沙一馬當先搶過湯盅吹起來,開玩笑,她才不要她的穆老師服侍男人哩。
「宮藤小姐真是熱心腸。」慎兒笑得令人玩味。
「哪里。」理沙瞪了他一眼,火速將補湯吹涼。「喏,喝吧。」
找不到推托的借口,真四只好皺著眉頭將一波三折的補湯喝了,湯汁難喝的令他有點火大,他是患者耶,居然還叫他喝這麼難喝的東西,簡直折騰人嘛。
理沙頻頻看表,最後終于忍不住開口,「穆老師,我練馬的時間到了,我們走吧,這里有雅則照顧就可以了。」
「你沒問題吧?」看到真四皺著眉頭,穆錚猶不放心,她不知道他皺眉頭的原因是討厭那碗補湯,以為他傷口痛。
「沒問題極了,你要去練馬就去吧,謝謝你的藥草。」他說得一派大方,其實很希望她可以留下來。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與她相處居然就出這種糗……不過想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被毒蛇咬了一口,可是他卻感覺兩人的距離似乎縮短了一些,不知道她有沒有同樣的感覺?
「穆老師,我們走啦!」眼看著兩人又四目相望,理沙硬拉著穆錚走了。「父親,我將湯盅端出去。」慎兒也跟著離開,如果他猜測的沒錯……
「來,我削個水梨給你吃。」在只剩兩人獨處的空間里,平野雅則似乎顯得相當自在,他一點都不需要人招呼,自動自發的很。
「你是這里的常客?」真四啃著水女敕多汁的水梨,感覺有點怪,這還是生平第一回有男人削水果給他吃。
「平野家與宮藤家一直是世交。」平野雅則滿意的看著他吃水果。「我與理沙青梅竹馬長大,她就是這樣,總愛和穆老師形影不離,她呀,把穆老師當成自己的親姊姊了。」
姊姊?真四可不以為然,哪有妹妹會想獨佔姊姊的,理沙分明心理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