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恨的是,他父親竟全然不知道他的心事,引狼入室,請那個姓東方的家伙來牧場作客,那個神采飛揚、健康又英挺的東方真四顯然在外表上比他出色多了,他怕……真的害怕穆錚會對東方真四日久生情。
雖然他不能佔有她,但他也不想見到她屬于別人,因此,東方真四作客的這一個月當中,他不想讓她留在牧場里。
「很抱歉,英士,短期間內我都沒有出國的打算。」
雖然東方真四已經屬于別的女人,但她對他始終有份特別的情愫,她並不是想介入他與妻子之間,她只是想在他停留在牧場的時間里好好招待他,就當做回報他當年相贈玉戒的大方吧。
「是嗎?」宮藤英士擰起了眉心,有點惱羞成怒。
縱然他已經料到她有九成的機率不會與他出國,但她的拒絕仍然使他不悅,她覺得跟一個殘廢一起搭飛機很丟臉是嗎?
「英士,我想宮藤先生和宮藤夫人會很樂意陪你一道去。」穆錚溫言的給予建議。
爆藤夫人是宮藤英士的後母,理沙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們一直不合,她明了宮藤英士打心里認為沒有人可以取代他過世二十年的母親,因此對宮藤夫人極盡所能的排斥。
他厭惡的皺眉。「算了,不去就算了,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出去吧。」
他真恨、真恨自己的殘廢,如果不是這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她,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致養成如此古怪的性格,令人人都不敢親近他,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他就可以溫柔的待她,而不是這麼粗暴的對她說話了。
「好,我先出去了。」她並不介意他忽陰忽雨的脾氣。
她當然明白宮藤英士對她不尋常的感情,但她理智的認為他們不適合在一起,因此不想徒增彼此的困擾。
撇開宮藤英士的陰沉並非她欣賞的男子典型不談,她不是因為他的殘疾才無法接受他,她無法接受的,是他加予自己的自卑,如果他們在一起,將來他勢必因為她的光芒而更加痛苦。
穆錚走後,宮藤英士懊惱的折斷鉛筆出氣,他又搞砸了,他非但沒有將自己真正的心意傳達給她,還給了她臉色看。
現在,連他自己都討厭起自己來,試問,穆錚又怎麼會喜歡他呢?
第四章
在金黃牧場住了一星期,真四發現穆錚真的是理沙的萬能老師,而她所有的時間也幾乎被理沙給佔據,理沙就像誓死保護詠三的冷棠,對穆錚過分依賴又寸步不離。
「父親大人,今日有沒有興致到郊外走走?」慎兒在一個雲淡風清的早晨問他。
他還沒忘記此行的目的,一個星期過去了,為了不讓自己有成為獨子的遺憾,他也該有所行動。
「兒子,別忘了我們對這里又不熟。」真四以臂枕頭,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無視窗外的大好風光。
老實說,如果要去郊外,他還真想叫慎兒找穆錚一起去,八年了,他難得踫到看得順眼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卻又被另外一個女人纏得死死的,讓他完全不得其門而入。
「所以才要探險。」慎兒微微一笑,他早已設計好探險的路線,雖然這樣已經稱不上「探險」兩字。
「好吧。」真四翻身而起,不置可否的套上昨晚隨意擱在椅中的牛仔褲。詠三常說,身教重于言教,現在,他這個父親也該好好教教慎兒什麼叫強健的體魄了,他老媽堅持要慎兒與他同行的目的不就是要慎兒趁夏暑到處走走嗎?他怎麼可以把兒子整天關在房子里呢,太不人道了。
「謝謝父親。」慎兒早已準備好了,背心、短褲與球鞋,肩上小小的黃色防水背包中,放著他們踏青飲用的礦泉水和干糧。
案子倆步出金黃牧場,慎兒有備而來,篤定的往山巒疊翠的那頭遠山而行,他步履輕快,完全跟得上真四的大步伐,這當然不是天賦異稟,而是與他自小就與冷棠一起練武有關。
「我們究竟要到哪里?」過了半小時,真四終于狐疑的看了兒子一眼,翻過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慎兒倒像這個山落的村長,對地形熟的很。
「孩兒也不知曉。」慎兒既爾雅,又富哲理地道︰「哪里有風光,就往哪里去。」
真四不以為然的賞兒子一記白眼。「又在和我打馬虎眼了。」
「孩兒不敢。」慎兒緩緩微笑,他的視線越過他父親,落在另一個定點。找到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昨天他听到穆錚和總管的談話,知道她今天要上山采藥草,他認為機不可失,理沙嬌生慣養,對翻山越嶺沒什麼興趣,肯定不會跟來,因此這是他父親的大好機會。
「你在看什麼?」慎兒輕松愜意的笑容引起真四的好奇,他回過頭去,穆錚的身影正蹲在不遠處。
他突然難抑的有點高興,她怎麼在這里……見鬼,自從在馬廊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所有的反應都不在他的預期之中。
「穆老師!」慎兒熱情的招呼,一面越過他父親往穆錚走去。
熱情的叫喚聲同樣令穆錚有意外驚喜,她抬眼看到熟悉的兩個身影,隨即露出毫不掩飾的愉快笑容。「慎兒,你好。」
東方慎——
她還記得當年回家之後,她帶著淡淡失落向她父親要喜帖看,從喜帖上得知東方真四的妻子叫褚心怡,上頭有他們甜蜜的台照,他的妻子相當美麗,與英姿勃發的他站在一起,更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
而東方慎,顯然就是取自他們名字的結合,這足見他們有多麼相愛。
「你好,穆老師。」慎兒笑盈盈地朝他父親招手。「父親,來這里,我遇見穆老師了!」
真四低低詛咒了一聲,東方慎,還演戲?明明就是他設計好的,難怪無緣無故提議他到山上來探險。
罵歸罵,他還是大步朝兩人走過去。
穆錚也起身,她挽著一只小竹籃,里頭已經躺著若干藥草,顯然她比他們想象中更早到山上來。
「來上山啊。」站在清麗月兌俗又神清氣爽的穆錚面前,真四不自然的開口。
這是什麼廢話?難道這里會是廚房?
穆錚笑容未減,停留在真四別扭的俊顏上。「你們呢?也來山上呼吸新鮮空氣?」
其實這一個禮拜以來,除了盡地主之誼外,她要自己不能太接近他們父子,他對她的吸引力那麼強,怕一不小心她就會對他超越該克制的界限,因此她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關于他目前的身份——他已經有妻有兒,別再做無謂的妄想了。
「父親堅持要我來的。」慎兒含笑道︰「穆老師,你與我父親這也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真四瞪著他的「好兒子」,穆錚則笑了笑沒有回答,童言無忌,她不會把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當然,那是因為她還不知道慎兒有多麼早熟的緣故,否則她就不會把他當兒童了。
「穆老師,可以讓我看看你采的藥草嗎?」慎兒感興趣的問,對于他父親制造的冷場,通常都由他來熱場。
「當然可以。」穆錚將小提籃交給他。
「這株藥草是什麼?」慎兒指著一株不規則粗踞齒綠的藥草問。
「它叫蒼耳,有治感冒、利尿和水腫的效果。」穆錚悉心予以解答。
「哦?小小一株藥草,竟有這許多功能,真令人佩服。」慎兒大表贊許,續問︰「那麼這株呢?它又有什麼功效?」那是一株開著小黃花的可愛藥草。
「它叫刀傷草。」穆錚微微一笑。「顧名思義,刀傷、蛇傷、外科炎癥、消炎行血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