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不設限題目,自由創作,把你們心目中想畫的東西畫出來,想表達什麼就畫什麼,抽象的、唯美的、立體的,什麼都可以。」項守衡微笑著說,「這圖畫不必交出來,當然,如果有同學願意與大家分享他的作品,老師也不會反對。」
每個人都開始畫起來了,由于不必打成績,因此大伙落筆都很輕松,而項守衡偶爾指點但不羅嗦的態度更是教人激賞。
「芷丞,這老師好帥哦!」何欣曉對俊男是毫無免疫力的,看來她又迷上老師了。
「嗯。」芷丞應了一聲,炭筆專心的在畫紙上勾勒出幾道線條來,但畫了幾次都不成功,就是捕捉不到那種神韻。
「喂,你畫什麼?」何欣曉探頭過去,但芷丞卻迅速地把畫紙反畫,她什麼都沒看見。「用不著這麼神秘呀?」
芷丞輕輕皺攏眉頭,有點心慌意亂。「你畫你自己的好不好?不要偷看我,這樣我會畫不出來。」
何欣曉調侃地直笑。「我知道了,你八成是在畫你那朝也想、暮也想的怒哥哥,對不對?」
被何欣曉給猜中,芷丞小小的臉蛋刷地一聲紅了。「欣曉,你小聲一點。」
如果被黃若杰給听到就糟了,她那麼強,一定會來找自己單挑的。
「怕什麼?」何欣曉睫毛閃了閃,鬼鬼祟祟地挽住芷丞肩頭。「我告訴你,老師一直在看你哦!」
「你不要亂講。」芷丞又漲紅了臉。
「我是說真的,不信你自己看。」何欣曉笑意更濃了。「我覺得老師好像很欣賞你耶!他連黃若杰都不看,就看你一個人。」
「欣曉!」芷丞急了。
「好,不說了。」何欣曉笑咪咪地。「那你待會下課要請我吃香草冰淇淋。」
「好!」要她請龍蝦大餐都可以,只要欣曉別再口無遮攔就行了。「陳米華也要。」欣曉得寸進尺地說。」陳米華也要?為什麼?」芷丞睜大眼楮望著何欣曉,不是她小器不想請陳米華,而是他想不通這時候為什麼要扯上陳米華?
「廢話!」何欣曉拍她一記。「我們是候補鐵三角嘛!怎麼可以少了他呢?」
小心翼翼地拿著兩支隨時會融化的香草冰淇淋,芷丞只好把畫紙卷成筒狀夾在腋下,那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說有多難看也有多難看。
欣曉實在大會為難人了,她非但指定要在教室吃,還指定要這種脆皮的高塔冰淇淋,太陽這麼大,今天又猛刮西北風的,等她拿回教室恐怕也融化了吧!
「小心…小心…」她不停地叮嚀著自己,唯恐一個不小心絆倒了會更滑稽,她已經是候補鐵三角之一了,千萬不能再被冠上什麼不倫不類的稱號,那真是生不如死。
但是,就在她從學生餐廳走出來,穿過了一半樹林的時候,她踢到了顆小石子,腳步踉蹌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住前栽,沒跌倒,冰淇淋也沒掉,但是夾在她腋下的那張畫紙卻飛了。
「老天!」芷丞連忙緊抓著兩支冰淇淋追上去,那張畫絕不能給別人看到,否則她的暗戀記事就曝光了。
她追著被風同起的畫,追到了樹林盡頭,驀然地,她停住了腳步,臉頰一片臊熱,那紅潤從她頰達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血液也凝結住了,她只能怪怪地,不知所措地望著前方那個高大的人影。
嚴怒正拿著她的畫在研判她,他挑著眉毛。看不出他對這幅畫有什麼感想和評論。
似乎發現有人在看他,嚴怒粗率的抬起眼,接觸到一副嬌柔羞怯的表情和一雙盛著半憂半喜的眸子。
不知道怎麼搞地,這樣的一對眼眸讓他有點張口結舌,好像胸口被什麼物品猛烈地撞擊,看起來實在,她誘人而又膽怯。
「你的?」他揚揚手中的畫紙。
芷丞點點頭,臉更紅了,她畫的是他阿!
完了,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可笑,頭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額上沁著小汗珠,手里還緊抓著兩枝冰淇淋不放,像透了一個想要假扮淑女的貪吃鬼。
「靜物素描呀!」他隨口問著,決定拋掉那份莫名其妙的悸動。
她懊惱地站在那兒,抬起那長長的睫毛直望著他,不敢相信他會認不出來畫中的人是他。
靜物素描?老天,她畫得有那麼糟嗎?
「畫得不錯。」嚴怒胡亂說著,在考慮要怎麼把畫紙還給她。
「謝謝。」芷丞咬著下唇低低地回答,瞬間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嚴怒的贊美太傷她的心了,他都認不出來畫的是誰了還稱贊她?他還真是個童子軍哪!
「我好熱。」說完,他粗魯地從她手中奪走一支冰淇淋,然後把畫紙塞到她手里,一個大步走了。
目送著嚴怒急急走掉的背影,她先是松了口氣,隨後又有些失落,畢竟能跟他單獨相處是很難得的。
而原來,這樣火爆的魯男子也有細心的一面可!
望著手中的畫紙,芷丞開始感謝起欣曉叫她來買冰淇淋了。
「小姐,雞排怎麼只吃了三分之一呢?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紀宅的管家高姨邊將餐後甜點上桌,邊問她那胃口小的像螞蟻的小主人。
「不,這雞排很好吃。」芷丞困難地又吞下一口香酥雞排肉,眼見盤中還有一大半待吃,她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
斑姨滿意地點點頭,平時不怎麼有笑容的方臉上微微揚起一抹笑。「既然好吃,就請小姐全部吃完,否則先生可是全怪罪我們下人的哦!」
芷丞皺著眉頭。「高姨,這太多了,我實在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吃好不好?要不然叫高大哥也來吃……」
「小姐!」高姨的聲音嚴厲了起來。
「哦,好吧、好吧!你別生氣,我知道了,我會全部吃完它的。」芷丞投降了,只要高姨的臉色陰郁起來,她就知道自己必須乖乖听話,否則這一幕一定會傳到爸爸的耳朵里去。
這幾乎是每天在紀公館必定上演的戲碼,長型餐桌上往往都只有芷丞一個人在用餐,她的父親紀淇秦游走世界各國難得回家,平時只有管家和佣人與她作伴,幸好高馭也住在這個家里,否則她真要被這股窒人的氣息給悶死了。
「小姐,你身體不好,如果再不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以後想補就來不及了,你還要嫁人呢!」高姨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你關心我,高姨。」芷丞低垂著頭,哽咽了一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就滾到飯碗里去了。
‘哎呀小姐!你怎麼哭了?」高姨急忙抽出面紙幫她擦用。「我可不是在責備你呀!」
「我知道。」她吸了口氣,強忍著不再讓眼淚掉下來,那會嚇壞高姨的。
她完全知道高姨之所以這樣督促她是在盡當管家的責任罷了,她只是傷懷,為什麼這時候在自己身旁叮嚀著她的不是她的母親呢?
飯後,芷丞一個人持在房里,高馭來了,他輕輕關上門,托盤里是兩杯熱女乃茶。
「听我媽說,你吃飯時哭了,有沒有這回事?」他審視著她縮在沙發里愁眉不展的小臉。
芷丞振作了一下,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來。「高姨一定不高興了,對不對?」她真怕她爸爸知道她在飯桌上哭泣的事。
「沒有的事。」高馭揉揉她頭發,目光定定地停在她身上。「她關心你,叫我來看看你,還有,她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爸爸,你放心吧!」
「真的?」她的睫毛輕輕閃動了一下。她多怕,多怕她爸爸會嫌棄她的怯懦無用啊!她不要被趕出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