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隔許久才知道,原來顧義儒夫婦並沒有生育,顧湛庭是他們在他八歲那年在南部育幼院領養的養子。
縱然驚訝,縱然曉冽與顧湛庭的婚約只是口頭約定並無儀式,但顏晉緹卻一直遵守著君子約定,也從未拿門當戶對的問題反悔過女兒的婚事,只要能真心對待曉冽,他的出身並不重要,或許這是他比較厚道的想法吧!
顏晉緹所不知道和看不見的是,顧湛庭的事業心極強,他正野心勃勃地計劃著要進人「JT」集團。這些曉冽都看在眼里,她沒點破,也沒要求退婚,原因是她不想傷了顧湛庭那自尊心極強卻又極端自卑的心。
但是四年了,自從他們有婚約之後,顧湛庭從未想過他該改變,他那顆被利欲蒙閉的心愈來愈令人害怕,他的權力之心已露出雛形,更糟的是,他把這一切認為理所當然。
她當然是屬于他的,顏家未來的一切也當然是他的,他只要確保最終能順利娶到她就可以,凡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開始認為顧湛庭該為他自己負責,而不是她來同情地,也不是由她來負這份不在她能力範圍之內的責任。
他的個性是在他幼年時養成的,他的冷僻和獨裁是因為他一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的佔有欲是因為他覺得世人都欠了他什麼,他要追討回來,這一切都起因于他童年被生母拋棄的痛苦。
她能理解他的痛苦,也能理解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是一個沒有愛的人,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麼愛可言,她試著給他時間,他卻始終如一,而她,該為這些送上自己的一生嗎。不,她不要。
「湛庭,有一件事,我想我還是現在就跟你說清楚比較好。」澆冽低柔而清晰地開口。
「哦,什麼事?」他推推眼鏡,這小女孩又想搞什麼鬼?待會九點公司還有個會要開,他可不能跟她蘑菇太久。
「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她直視著他即將發怒的眼楮。
他不悅地皺起了眉宇。「你在說什麼?」
這樣的任性實在教人吃不消,沒關系,等把她弄到手之後,再好好地管教她,教教她做人妻子少開口的道理。
「我說我認為我們有解除婚約的必要。」她以十分干脆的口吻說。「因為我們無法了解對方,這樣的婚姻並不樂觀,另外,很抱歉,我認為我永遠無法愛上你,當然,你也不會愛上我。」
他陰側測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是超乎尋常的認真,他開始感覺事情不對勁了。
「你是說真的?」
懊死!這只金絲雀怎麼突然想飛出籠子了?到底是哪個混帳家伙把她給帶壞的。
曉冽徐緩但堅定地一個點頭。
看到她點頭,他一臉的殺氣和難以置信,立即把攤在桌面的資料全粗魯地塞回公事包里去。「這件事等你父母回來再說!」他無禮的丟下一句話,局促地離開了。
***
穿過相思樹林之後就是學生餐廳了,晨間的林里霧蒙蒙的,別有一番清幽的韻致,迎面而來的涼風里混合著青草和泥土的香味,曉冽緩步而行,距離她和伍惡約好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早上與顧湛庭把事情談開了之後,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知道解除婚約這件事情不會太順利,但她會全力以赴。
依顧湛庭的個性,他斷然不會先和她父母取得聯絡,能夠不驚動她父母而解決是最好的,想必現在他已在思考如何爭取最短的時間做補救動作了吧!「顏曉冽!」一個身影竄了出來,以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而叫住她的聲音則又高傲又無禮。
曉冽抬眼,接觸到一對很不友善的眸子︰「有什麼事嗎?」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曾有過幾面之緣的女孩——金聖穎,敏銳的第六感同時告訴她,金聖穎似乎對她不懷好意。
「離開伍惡,我不許你與他在一起。」金聖穎滿眼都是嫉妒且夾帶著憤恨的火光。
她已經忍太久了,她愛戀數十年的情人居然情願跟這個溫室里的千金小姐在一起也不選她,不,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伍惡那呆子竟又傻地愛上同一種人,她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再掉到地獄里去!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她知道金聖穎一直有目共睹地在追求伍惡,不過沒想到金聖穎會來警告自己。
「沒錯!」金聖穎凌厲地逼著她︰「你根本配不上他,我才有資格成為伍惡未來的妻子,如果聰明的話,你最好遠遠地滾出我們的視線,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曉冽直視著金聖穎,沒被她眼中的凶光嚇退。「金同學,我想你誤會了,伍惡要作什麼樣的選擇,不是我可以左右,也不是你可以決定。」
「顏曉冽,你別在我面前賣弄文字!」金聖穎極其傲慢地抬高下巴,眼中滿是控訴和鄙夷。「哼!你們這些千金小姐對伍惡還不是一時的好玩和好奇罷了,哈,等好奇過了,你們不也跑得比什麼都快。」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顏曉冽說,「你們」指的是她和什麼人嗎?
「少裝蒜!」金聖穎不屑地瞟了瞟曉冽,她厭惡面前的這張面孔,非常,非常的厭惡!「伍惡會挑上你,還不是因為你這張臉,你很會利用他的弱點嘛!
「我利用他的弱點?」這更讓她迷惑了,是嫉妒讓金聖穎昏了頭嗎?為什麼她講的話都那麼缺乏邏輯。
「不是嗎?」金聖穎憤恨地撇撇唇,眸中含著無限怒氣︰「帶著這張瞼來迷惑他,讓他掉進你的圈套……」她的臉扭曲了起來。「別想!你別想故技重施,我不會讓你得逞,不會讓你再玩弄他的感情,他是我的,懂嗎?我的!」
在發泄的吼叫聲中,金聖穎掩面狂奔而去,那蹣珊的步履正泄漏了她內心將失去所愛的惶恐和心焦。
曉冽的眉心皺了起來,她疾步往學生餐廳走去,金聖穎會來找她,雖然可以理解,可是她所說的話絕不是平空冒出來的,她有必要向伍惡問清楚。
***
「想不到你這小子這麼壞,在日本就對人家下手了。」章狂大口吃掉一個荷包蛋,嘴角透著一個調侃的微笑。
伍惡叉起盤中的火腿,揚揚眉︰「狂哥,別五十步笑百步,你敢說你還沒對你的雅雅總舵主下手嗎。」
「確實沒有,我才不是那種人。」章狂驕傲地回答。
伍惡往章狂周身溜了一圈,咪咪地笑。「原諒我,有時候還真看不出來你不是這種人。」「閉嘴吧!你的小鮑主來了。「章狂迅速地把咖啡喝光,抓著椅背上的夾克站起來。「你們小夫妻慢慢恩愛。」
章狂走後,在櫃台點好餐的曉冽適時走過來。「章狂怎麼走得這麼急?」她笑了笑坐下。
「留點私人空間給我們嘛!」伍惡的手立即佔有性地攬住了曉冽的腰,毫不避諱地宣示他們的親密。
「哦?」她不置可否地輕哼了聲。
初時她對伍惡的親密舉止非常不習慣,尤其是那些議論紛紛和嫉妒的眼光,更是令她一度要求伍惡在公共場合至少與她保持距離,可是他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依然一看到她就像蜜蜂沾上了花蜜似的不肯稍離半步,最後她沒轍了,也就隨他了。
「親愛的,你今天似乎慢了。」他點點她鼻子,親了她美麗的臉頰一下,笑眯了炯亮的眼楮。「怎麼,你也會賴床嗎?」
「不,不是賴床,剛才在樹林里,有個人攔住了我。」曉冽在紅茶里加入女乃精,淡淡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