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那天他沒有給齷齪的吳大東半毛錢,但是卻被拿不到錢而惱羞成怒的吳大東給狠狠的K了一頓。
但是這件事並沒有讓徐峰岸的意志力退縮,也沒有讓他對人性產生膽怯和恐懼,他反而愈挫愈勇,繼續努力的全心投入另一個案子。
就在他差不多以為吳大東事件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而已時,另一件意外卻也跟著出現。
那件搶案真正的搶犯落網,當天晚上他回家時,在一條人煙稀少的公路上被四部轎車追撞,他被逼得無路可走,撞上安全島,幸好有安全氣囊的保護,但是接著他很快的就被拖出車外,十幾個大漢圍堵著對他拳打腳踢,就是在這個時候,高堤救了當晚可能會被謀殺而死的他。
後來徐峰岸才知道,原來那群流氓是搶犯的同黨,因為自己幫吳大東月兌罪,而使得他們的兄弟吃牢飯,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要置他于死地。
他被高堤送進了醫院,住院觀察的十幾天中,高堤只來過一次,也只嘲型的對他說了句「佩服」而已。
之後,高堤沒有再出現,十天後,他身體機能一切正常,獲準出院。
出院當天有幾個衣冠筆挺,身材高大有禮的男子來替徐峰岸辦出院手續,他們以豪華房車,用待上賓之禮將他送到「風雲際會」的總部,而高堤就在總部首腦辦公室里等著他。
斑堤的桌面上攤著兩疊厚厚的資料,其中之一全是關于他徐峰岸的,而另一疊厚厚的資料則是關于「風雲際會」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組織。
徐峰岸由高堤手中拿走了那疊關于「風雲際會」的秘密檔案資料,里面甚至包含了組織里所有的名冊以及全球五大洲每一個分部的精確位置,這份警方千方百計想弄到手的資料,高堤卻交給了僅會過兩次面的他。
三天後,徐峰岸以總顧問之名正式加入了黑道,而他也在這個時候開始體認到現實和理想的距離。
他一心秉持自己的信念,卻得到這麼一個令人不可置信的結局,在過去自己一直以為無惡不作的黑道,在高堤身上卻只看到重義守諾的凜然氣勢,以及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原則,完全是另一種不同于正派的英雄氣概。
在道德標準雙重嚴重挑釁的沖擊下,他漸漸熟悉了「風雲際會」,也漸漸熟悉了高堤這個令人難以捉模,也難以猜透的人,他和高堤成為最佳的工作伙伴,也在生活上成為知交。
如今,半年過去了,徐峰岸發現自己已把「風雲際會」當成第二個家。他在外人眼中或許已是個道道地地黑道分子,但惟有高堤知道,他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畢竟把生活大逆轉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是他察覺到自己是愈來愈喜歡待在組織總部里了。
往事迅速的在徐峰岸腦海里倒帶了一遍,他又回到現實中的問題。
「高,那個姓盧的警察真的可以信任?」他又確認了一次。
「如果盧剛想帶手銬來讓我入獄,憑他的能力,他早就可以來。」高堤輕描淡寫的說。
「說真的,有時候我真弄不懂你和那個警察之間關系,你們明明惺惺相惜、互相欣賞,卻又是處于敵對的兩方。」徐峰岸微微一笑的分析著,但願他自己真的只是在防患未然就好。
斑堤微笑盯著他看,「老兄,天下之大,你並不能保證你遇到的知己剛好都和你站在同一邊。」
「听起來很有點道理。」徐峰岸點點頭,露出難得的促狹,「難怪自古以來人類的愛恨情仇那麼復雜,你知道的,浮濫的肥皂劇里常有那種愛上自己殺父仇人兒子或女兒的劇情。」
斑堤朗聲笑了。
賀醒程尚未踏入餐廳就听到了那陣響亮豪邁的笑聲,她不禁雙眉一揚,覺得很不舒服,也很不是滋味。
居然有人可以在「她的」地盤上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目中無人,而她這個主人甚至不知道坐在餐廳里的是什麼人。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餐廳的門,果然自己沒猜錯,那陣囂張的笑聲就是出自那個姓高的家伙口中。
哼,瞧瞧他那是什麼鬼德行,大搖大擺的坐在男主人的座位上與人談笑風生,他還真以為他是當家老大嗎?就算他現在是「風雲際會」的幫主,但在賀家,她才是名正言順的主人,她會要高堤搞清楚這一點的。
「咳!」她清了清喉嚨,很成功讓在座的兩位男士將眼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她極自然又極優雅的拉開該是女主人坐的座椅,坐下後,她輪流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最後微微一笑的盯著徐峰岸,「我是賀醒程,你……」
「徐峰岸。」他隔著餐桌對佳人伸出右手,風度翩翩,「‘風雲際會’總顧問。」
賀醒程與他握了手,她不經意的打量著他——
徐峰岸?!又一個自己在美國時听都沒听過的人物,她爸爸可真不簡單,弄來這麼多不容忽視的戰將,這分明就是故意要打擊她今生唯一的志向,但她不會放手,無論多棘手,無論要花費她多少時間、心血,她都要搶回「風雲際會」首腦的位子。
她揚起嘴角微微一笑,還好,至少她看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比較順眼,最起碼他的眼神雖然在研判她,但是卻是不具任何侵略性的,他像個水瓶座的標準居家男人,不像那個高堤,怎麼看都是一副又神秘又古怪的樣子,她最討厭那種深沉的男人。
徐峰岸同時也在評量著賀醒程。
簡單俐落的舉止、刻意偽裝的優雅,純正的東方人,卻缺少了那份東方女性特有的婉約氣質,在她身上所呈現出來的是西方女性的獨立個性,修長的身材讓她動作中有一股不遜色于男人的帥氣。
他敢打賭,這位賀醒程小姐絕對是個精簡主義者,她很大膽,卻有點不成熟,她勇于嘗試、敢于挑戰,卻在偶爾的肢體語言間稍顯得出她的生澀。
他預測賀醒程的美好前景指日可待,她若加入「風雲際會」會成果驚人,但現在她似乎還欠缺一點挫折的補強,否則她會是「風雲際會」的一劑特效藥。
賀醒程以自信的眼光,充滿勁力的與徐峰岸握手,兩人隨後各自坐下。
她端起面前的高腳杯,眼光上揚,微收下顎的輕啜一口在玻璃杯內櫻桃色的液體。
五分鐘之後,她總算肯將眼光轉到她的頭號對手——高堤的身上。
她看著高堤,徐緩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很客氣的說︰「高先生,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在風雲際會里是這麼重要的人物,你不會介意吧?下午居然還勞煩你來接我,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她緊盯著高堤,開始暗地里為他的反應作預測。
反應預測——這是賀醒程的另一項天賦及長才,她喜歡預測他人會有的反應,算是她的樂趣之一,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失手過。
因此現在她臉上雖然綻露著徐緩可人的微笑,心中卻在下著結論——高堤會狡猾的說︰「真是大意,我竟忘了告訴你我的身分,但是現在知道也不晚,希望你會喜歡今天的晚餐,這是我特地為你接風洗塵而準備的……」
她悶哼一聲,應該就是這幾句八九不離十的場面客套話無誤,而且他還會一副無辜極了的表情,好像在告訴她,搶了你的幫主位子我很抱歉,但是我非要不可!
真是見鬼的可惡!
斑堤深覺好笑的听完賀醒程那幾句言不由衷的致歉台詞,白痴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有很深的敵意,她講起話來雖然大方得體漂亮,卻有一股掩不住的咬牙切齒。他不知道賀醒程在「介意」他什麼,或者在「嫉妒」他什麼,那不關自己的事,也不想了解,他對她的定義很簡單,就是賀天的女兒,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