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可是懲罰她?她究竟是犯了什麼樣的過錯,為什麼要這樣待她?為什麼?為什麼……
慕劭緊緊擁著她的身子,怎麼也不願放開,緩緩拾起頭,任由雨滴不斷落在臉上。
眼淚和著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內心的悲痛難以言喻,一切不該如此的,不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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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窗外仍下著蒙蒙細雨,一片淒迷,
妍月任由慕劭為她洗淨身軀,換了套干淨的衣裳,坐于床鋪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雙腿與平坦的月復部。
慕劭自然也瞧見了她那依舊哀傷的神情,他坐于她身旁,輕輕地伸出大手將她的嬌軀擁入懷中。
偎在他懷里,傾听著他的心眺,最後,妍月輕輕開口︰「上天可是懲罰我?」
「為什麼要這麼說?」他皺眉問。
「因為我救不了慕氏所有被皇兄與吳普殺害的人,所以上蒼如此待我……」無法行走又無法生育的她,不正是被上天所嚴懲?
「別胡說。」慕劭輕拾起她的下顎,要她不得不直視他的眼,「上天不生無祿之人,更何況你還救了我一命。」
她的這雙腿是為了救他而被廢,而她無法生育也是他的過錯,她怎能說自己是被上天嚴懲?不是,絕對不是!
妍月凝視著他那雙帶著自責、哀傷以及深情的深邃黑眸,「我……」話雖到了嘴邊,她還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的未來究竟會如何?而她是否又能再次為他心動?
她怕,真的好怕……若是再次把心給了他,對他充滿期望,如果最後卻又再次失望……
深深看了她一眼,慕劭收回手,站起身步出廂房。
妍月坐在床上,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離開。
沒一會兒後,慕劭返回廂房,手中多了個以綢緞方巾裹成的包袱。
見狀,妍月覺得那條方巾好眼熟。
瞧見她眼里的困惑,慕劭並未開口多說,逕自在她身旁坐下,在她面前揭開那只綢緞方巾。
里頭是許多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一塊皇族令牌,以及一塊刻有鳳凰的瓖金玉佩。
瞧見了那些東西,妍月想起了過往的事。「這些是我之前交給王貴的首飾,請他拿去變賣,好讓你們到遠方過活……」
慕劭不語,凝視著她。
以前,他誤以為這些是她交給王貴,請王貴殺了他的酬勞,如今他已知道,是她請托王貴帶他離開,這些珠寶是作為他們往後生活的花費。
看著那些珠寶首飾,妍月緩緩伸出柔荑,將置于其中的那塊玉佩拿起來,隨即又放下,神情滿是哀傷。
「為何難過?」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粉頰。
「我雖貴為公主,卻無力制止皇兄听信奸臣讒言,造成慕氏一家上百人喪命……像我這樣的公主又有何用?」
她痛恨自己的身分,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聞言,慕劭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夠了……你有這份心意,這樣就夠了。」他聲音低啞,心因此揪緊。
她用不著將所有責任全擔在身上,更用不著一直將罪惡感緊系于心,這一切並非她的錯啊,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傻?這樣的她實在令他心疼。
偎在他懷里,妍月輕輕閉上眼,陣陣痛楚依舊從心口傳來。
「說真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想要什麼。」誰能給她答案?
「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慕劭低語。
緩緩抬起頭,妍月凝視著他的黑眸。他……要的是什麼?
「找大夫洽好你的雙腿。」他沉聲道,神情認真且嚴肅,眼底更有著前所未見的堅定。
他活在這世間唯一的心願,是醫好她的雙腿,與她攜手共度一生,
「你……」她十分詫異,瞪大雙眸,無言以對。
為什麼他要這麼說?他明明知道她的腿已經廢了,這世上無人治得好啊!
看著她的眼神,就算她沒有開口說話,她的心事也已全寫在臉上,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慕劭伸出手輕輕地覆上她雪白的柔荑,「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放棄。」
妍月輕咬著紅唇,「若是那位大夫住在極遠的地方呢?」
「我會帶你去。」
「住在毫無人跡的深山里?」
「我會帶你去。」
慕劭那雙凝視著她的深邃黑眸蘊藏著只給她一人的深情。
他的話語、他的眼神使得妍月那原本破碎的心再次狂跳,難以自拔的再次為他動情。
她的雙唇掀了掀,最後終于啟口,「慕劭,求求你……」
「嗯?」
「別待我太好,別讓我再次愛上你……最俊卻又再傷我的心……」
她好怕,真的好怕,如果再經歷一次那種椎心泣血的痛楚,那不如讓她死了吧,她承受不住,真的承受不住啊!
「不,絕對不會,我在此向上天保證,絕不會再傷你的心。」慕劭立即將她緊緊擁入懷里,下顎輕抵在她的肩窩上,喃喃細語,「妍月……我的妍月,你是我的唯一,我的所有……」
以前,他總認為上蒼讓他活下來是為了向她復仇,如今,他明白了上蒼真正的安排,讓他活著,是為了與她相遇,進而相愛。
他會一生疼惜她,珍愛她,帶給她幸福。
妍月沒有再開口,她輕輕的閉上雙眸,伸出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袍,不願放開。
餅去的種種,似乎已不再那麼重要了,她願意相信他,再一次把自己的心交給他。
第六章
是日,天朗氣清,微風輕拂。
慕劭抱著妍月乘上一輛較為寬敞舒適的馬車,離開宅第。
他將馬車的布簾卷起,讓迎面而來的微風吹拂著兩人。
之後,馬車離開熱鬧的京城,往鄉間駛去。
「我們要去哪里?」妍月轉過頭問道。
「去南方。」慕劭笑著回答,伸出手為她撫去頰邊的一縷青絲,望著她的黑眸中有著深情。
「去那里做什麼呢?」
「拜訪一位許久不見的友人。」
妍月遲疑了會兒,緩緩開口︰「帶我去……好嗎?」
「就是要帶你去才有意義。」慕劭緩緩俯,愛憐地、深情地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雖然感到有些不解,為何要說帶她去才有意義,但,有一事仍讓妍月感到憂心。
「若要前去南方,至少得花費十幾二十天,再加上返回的時日,你不就兩、三個月無法上朝議事?」
「嗯。」慕劭輕輕點頭。
他已向丹汝王稟報過,接連數月有要事無法上朝,並獲得王的首肯。
「這樣可好?」她顰眉輕問。
「有何不妥?」他挑眉反問。
妍月望著馬車外的景致,神情哀傷,幽幽地嘆了口氣,「數月下上朝,就算王同意,有些人卻會認為王對你另眼相待,因而懷恨在心……我擔心過往的事又會再度發生。」
人心就是如此丑陋,嫉妒更是會造成難以想像的毀滅。
「你多慮了。」他輕輕一笑。
「若真是我多慮就好。」妍月緩緩朝他靠近,偎在他懷里,閉上雙眸,傾听著他那沉穩的心跳聲。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晚都與她同床共枕,親自照料她,讓她備受呵護與疼惜。
他待她的好,令她可以感受得到是出自一片真心,絕無半點虛假,她怎能不為他心動,怎能不再次迷戀?
原本她以為自己對他的愛已在喝下墮胎藥那時被恨所取代,但她錯了,錯得離譜,她對他只會有愛,無法有恨。
若真有來生,能再度與他相遇,她必定也會再次戀上他。
慕劭輕輕擁著她,任由微風吹拂著兩人的發絲,嘴角逸出一抹淺笑,神情愉悅,心中平靜祥和。
餅往的一切,世間的所有,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只求能與她度過每個晨昏,永遠伴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