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我看起來像嗎?」她搖頭,苦笑。「我是平凡人家的小孩,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是跟我姊姊相依為命長大的,她現在結婚了。」
「難道你想讓你姊姊跟姊夫照顧你未來的生活?」
「我才不會那麼沒志氣呢!」她抗議地輕嚷。
「這就對了。」他嚴肅地頷首。「你不想老了拖累別人,現在就該多想想未來,難道你以為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寵你一輩子?」
「魏元朗!」她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你這是在對我說教嗎?」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他懊惱地低嚷。她以為他喜歡自己像個老頭對她碎碎念嗎?問題是——他倏地蹙攏眉葦,焦躁地狠灌一大口酒。「你呆呆的,想法太天真,像你這種女孩,最容易一頭栽進浪漫陷阱,被男人給騙了!」
沒錯,他愈想愈覺得可能,這女孩看來就是會痴心追愛的那一型,她能為愛舍棄一切,為愛走天涯。
她會痛死,她會愣愣地由著愛在自己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傷口,卻不懂得閃避,當那鮮紅的血痕是英雄的勛章。
她說不定還以那勛章為傲……
「我拜托你,你認真想想!」冒著火苗的眼灼視她。「人生不是一場游戲!」
向晚虹震撼。
她怔望著眼前為她著急的男人,他是真的關懷她,他眸中熾烈的火,溫暖她心房,卻也燙出一個深深的凹洞。
她曾以為他討厭自己,但一個人若是討厭另一個人,會如此為她焦心嗎?
「魏元朗,你不討厭我,對吧?」她怔怔地問,嗓音很沙啞,很柔軟,仿彿輕輕一折,就會破碎。
「我怎麼會討厭你?」他覺得這問題莫名其妙。
她淺淺彎唇。「那我算是你的朋友嗎?」
「你不是從認識我第一天開始,就纏著要跟我做朋友嗎?」他略帶無奈地反問。
是啊,她的確是。
向晚虹自嘲地微笑。從那天在電梯里他猜到她背包里裝的是套裝與高跟鞋,她便好想、好想交這個朋友了。
她驀地起身,輕盈地落定他面前,俯下螓首,瑩亮的水眸直瞅著他。「魏元朗,你是那種懷念過去的男人嗎?」
「什麼意思?」他不解。
意思是,他是否還牽掛著前女友?是否還愛著那個不論外貌、學識,成就、生活方式……各方面都與他十分相似且匹配的女人?
她很想直率地問,但她畢竟是個女生,有點矜持也懂得羞怯的女生,于是她選擇稍稍拐彎抹角。
「禮哲很懷念他的青春年少,你呢?你也會嗎?」
「禮哲?」他眉峰一凜。「你叫他禮哲?」什麼時候他們兩個人的交情好到可以直呼其名了?
「這不是重點!」她嘆息,沒察覺到他正默默地吃味。「你快回答我的問題——你比較思念過去,還是寧願展望未來?」
「你問這個干什麼?」他疑惑。
好傷腦筋啊!為伺他就是不肯痛快地給她一個答案呢?
向晚虹又是一聲嘆息,腰身彎得更低了,俏麗的臉蛋離他更近了,清澈的眸光戀慕地雕著他俊朗的五官。「因為我發現有一件事,很不妙。」
「什麼事不妙?」他戒備地僵著身子。這女孩怎麼愈靠愈近?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她幽幽地表白。
「你什麼?!」他嗆得氣息凌亂,方唇震驚地顫著。
「我喜歡你,魏元朗。」她輕聲低語。
他幾乎沒听見她說話的聲音,只看到她粉女敕的唇瓣如花,開著,舞動著,勾引他神魂。
然後,也不知是誰先主動移了一個呼吸的距離,他與她的唇,斗上了,像兩尾剛學會吵架的接吻魚,在蕩漾著綿綿甜意的水里,糾纏著彼此,追逐著彼此,一次又一次地啄吻,訴說著道不出的千言萬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足夠讓一尾魚走上陸地的悠長歲月,他們終于不再斗了,松開彼此,雙眸相互凝照,仿彿意進對方靈魂的最深處。
他吁然長嘆,為這場纏綿的斗吻下了結論——
「你不能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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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她問。
「我們不適合。」他答。
「這是你習慣用來拒絕女生的托詞,還是你真的這麼想?」她顯然不太能接受。
「我是認真的!」他強調。
她太年輕,他卻老了,她崇尚冒險,他的生活已定型,她甘心為愛痴狂,他卻寧願遠離這不受掌控的玩意兒。
她會攪亂他平靜的人生!
魏元朗閉眸,深深地、深深地呼吸,無須靜心思索,他已能想像兩人若是膩在一起,會有什麼後果。
「你會受傷的。」他沙啞地勸告她,心房似有利刀在磨,隱隱痛著。「不要笨到飛蛾撲火。」
「我不怕受傷。」她近乎天真地保證,粉色的唇,甚至綻開一朵燦爛的笑。「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你想像的那麼笨。」
這傻呼呼的笨蛋!還說她不笨?不笨的話,方才怎會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由他輕薄?
魏元朗氣到磨牙,怒火在胸口灼燒。「總之我不許你喜歡我!向晚虹,收回你的感情,听到了嗎?」
笑花頓時枯萎。「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心情,你無權命令我!」她似乎也惱了,與他對嗆。
「你!」他驀地握拳,重捶沙發。
向晚虹駭一跳,知他真的怒了,暗暗咬唇,片刻,靈機一動,婉轉地為自己爭取轉圜的余地。
「先別果斷地拒絕我,魏元朗。」她軟聲央求。「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證明我們並不是那麼不適合,好嗎?」
「我不認為你做得到。」他冷淡地撂話。
但她當他是應許了,至少他沒直截了當否決她的提議,不是嗎?
是夜,向晚虹回到自己一房一廳的小鮑寓,她坐在客廳懶人墊上,點著香精蠟燭,思索著。
她該如何讓魏元朗喜歡上自己?
那男人活得太自得其樂了,他不缺什麼,也不必誰來照顧,他不像某些男人,沒了女人在身旁打理,生活便一團亂,身陷豬窩里,他不需要女人做便當,因為他自己就能烹調一桌好料理,他不寂寞,不怕找不到人陪,因為他有一大票好朋友。
魏元朗,他並不需要愛情來拯救,愛情若能征服他,只會是因為觸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那根弦。
她,能找到那根弦嗎?
坦白說,她不太有把握,他太成熟,太復雜,他生活在與她不同的世界,她很難打進去。
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試試看!
她不是第一次喜歡人,卻是第一次想將自己的全部獻給他,她的唇,她的心,她的笑與淚,任何時候他想要,她都願意給。
為了能讓他喜歡自己,她願意做任何嘗試。
于是隔天,她又變回那個搗蛋女孩了,她精心設計每一次巧遇,纏著他,逗他說笑,她相信,只要與他多接觸,她一定能找到他內心最神秘的那根弦。
「要不要再去溜直排輪?」
某日下班,她又神出鬼沒地現身在魏元朗的愛車前,他已不再吃驚,只覺懊惱,狠狠白她一眼。
「怎麼又是你?」
「想找你玩嘛!」她歪著臉蛋,無辜地笑著。「溜直排輪,要常常練習才會進步喔!」
「我說了,不要再來找我!」他不理她,逕自打開車門。
她卻一溜煙輕巧地鑽進車廂里,坐上副駕駛席。
他瞠目結舌,一時愣在原地。
她巧笑倩兮。「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朋友可以一起玩吧?只是溜溜直排輪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