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的那一晚,只是一個意外,對我而言只不過是發泄的一夜,但我不會要求你把孩子拿掉,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在你待產的這段期間我可以照顧你,等你生下孩子後,孩子歸唐家所有,你——則必須離開。不過你放心,該給你的錢我不會少給。」
「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願接受也可以,我只好透過法律途徑來爭取孩子。」
唐柏軒所說的話像利刃,割得她遍體鱗傷!
從淡水回來後,連續三個晚上,徐恩藜幾乎都無法入眠。
周一的早上七點鐘,她頂著黑眼圈,無精打采地下床梳洗換衣,機械式地做好一切動作後,她強打起精神,拿著皮包出門上班,要自己別把悲傷的情緒帶到公司去。
幸好研發新口味面包是她最大的樂趣,一整天沉浸在工作里,讓她悲傷的心情稍微獲得平復。
三天了,今天她該給他答覆了。
其實她從沒考慮過他所提出用錢交換孩子的條件,她會告訴他懷孕的事,是想藉此機會跟他復合,重新修復那段曾經破滅的愛情。
她想重新愛他,撫平他心中所受的情傷,但顯然他即使心里明明還關心著她、還愛著她,但卻根本不願接受復合的機會,他只想以牙還牙的傷害她。
看樣子,意圖復合只是她一廂情願,她想彌補他只是一頭熱,他根本不想理會,甚至還嗤之以鼻。
下了班,離開公司後,她在走進捷運站之前,縴細的身影停留在入口處,她拿出手機傳了封簡訊給他,算是答覆了。
傳好筒訊之後,她走進捷運站,搭上捷運。
但她並不是返家,而是前往淡水。
她很傷心難過,需要一個可以讓她冷靜撫平傷口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那棟擁有美好回憶的房子。
雖然,他們的爭執也是在那間房子里發生,但美好的回憶比爭執多,她渴望在那里一個人靜一靜。
她恍惚地看著窗外,眼楮蒙上一層淚霧,心隱隱作痛著。
同時間,正從香港返回台灣的唐柏軒,一上車便收到簡訊——
柏軒,請你別逼我離開孩子,我要孩子,我無法將孩子讓給你,無論如何我都會爭取到底,對不起。
她拒絕接受他的照顧,拒絕他提出以金錢交換孩子的提議。
第3章(2)
這個答覆應當會令他震怒的,但唐柏軒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因為她如果答應了,不就證明她是想拿孩子來跟他交換金錢嗎?但她拒絕他的提議,不願意跟他有任何糾葛,寧可一個人生下孩子,甚至寧願跟他對簿公堂也不願接受他的照顧。
「該死的!」他覺得自己根本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他說出了那些話之後,就懊惱悔恨至今,偏偏說出口的話他無法拉下臉收回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臉色蒼白如紙,和那心碎的眼神。
在那一瞬間,他多想擁她入懷,就像兩個月前一樣愛她一整個晚上,安撫她的傷心難受。
但他終究在沖動地上前擁她入懷之前,逼自己轉身離開,搭乘上周五的晚班飛機飛往香港,直到今天才回國。
他在逃避自己的感情,卻同時也被壓抑的感情折磨著。
「允爵,有空出來嗎?」惡劣的情緒讓他想借酒澆愁,他在車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好友宗允爵。「我正要去‘迷幻’,你忙完就過來吧,我們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好,我等你。」
約了宗允爵之後,他立即吩咐司機將車開往他和好友常去光顧的迷幻酒吧。
他踏進迷幻,酒吧老板馬上過來打招呼。
他無心跟老板攀談,點點頭算是回應,一個人獨自坐在吧台前,喝著威士忌。
當宗允爵來到迷幻時,唐柏軒幾乎已經半醉,而他正仰頭又喝了一杯威士忌。
「借酒澆愁?」最近愛情事業兩得意的宗允爵,已經很少涉足夜店了,若不是好友約他,他現在一定乖乖在家跟女友電話熱線,不可能跑來夜店瞎耗。「你約我出來,不會是要我載酒醉的你回家吧?」
宗允爵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點了一杯威士忌。
「我的酒量並不差。」不過幾杯威士忌而已,還不至于讓他醉倒。「再給我一杯。」他又點了一杯威士忌。
「干麼把酒當白開水喝?心情郁卒?」唐柏軒非常注重形象,就算在外聚會也向來不貪杯,但今晚他很不一樣,已經喝得半醉了。
這情形其實以前也發生過一次,就是他和前妻離婚的那段日子,他總是借酒澆愁,用酒來療情傷。
「豈止郁卒,簡直嘔得要死。」他冷哼地承認,接過酒保遞來的威士忌,他突然冷靜下來,沒有再貪杯。
「嘔什麼?誰有這種本事?」宗允爵很好奇,是誰讓冷靜又注重形象的唐家大少爺嘔得要死?
「哼,還會有誰。」他的前一段婚姻其實鮮少人知情,只有至交好友和唐家親戚知道。
因為當時他太想獨佔她、太想保護她,在她還沒適應名流社交圈和生活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納在羽翼下,為了避免被多事的媒體騷擾,他一直不太敢讓她曝光。
「……徐恩藜?」轉頭看著唐柏軒更加陰郁的神色,拿起酒杯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宗允爵立刻知道自己猜對了。「真的是她?!」
「她回國了,回國第一天我們就上了床,那一晚……我讓她懷孕了。」唐柏軒緊緊握著酒杯,幾乎快要把酒杯給捏碎了。
「好樣的,看不出你這麼厲害!以你凡事都很小心謹慎的個性,我可不可以大膽推測,那晚你其實並不想做防護措施,而那女人輕易就讓你失控,讓你失去判斷和理智了對不對?」
「那晚心情亂,我只是一時疏忽。」這六年來,他不曾被哪個女人惹得失控,也不想讓其他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他一直很小心翼翼沒錯。
但那晚,他的確是失控了,可是他就是不願承認。
「好個一時疏忽。」宗允爵的語氣不是嘲諷,而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既然徐恩藜懷孕了,那接下來你們兩個怎麼辦?我看你根本就還深愛著她,既然如此,那干脆就復合吧,等生下孩子後,一家和樂過日子。」
一家和樂的日子……那是他曾經非常渴望的夢想。
「你說得簡單,你能保證她不會像以前一樣,任性地又為了一個奇怪的夢想從我身邊飛走嗎?」
她曾經因為追逐夢想而舍棄他的愛,難保不會再來一次。
「我不能保證,但我必須勸你一句——徐恩藜是人,不是金絲雀,你愛她、想呵護她的出發點沒錯,但你不能老想關住她,把她綁在身邊哪里也不準去。當時她那麼年輕,有理想有抱負是理所當然的,任誰都不想在年輕時就失去實現理想的機會,只是你太過堅持了,當年你若是支持她,也不至于搞到離婚的地步。」
宗允爵深知這一點,就像他不敢綁住女友蘇芠綺一樣。她有能力在商業界取得一席之地,他就該讓她好好地沖,而不是埋沒她的才能,只想用愛情將她捆住,讓她失去機會。
「你真的認為當年……我做錯了?」難道他用愛之名約束她,自認給她最富裕幸福的生活,其實只是將她關在一個金色牢籠里?
「如果需要我直接說明的話,我告訴你,你真的做錯了!女人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負,你如果愛她,就不該綁住她。我覺得你該徹底好好反省一下,現在徐恩藜都已經主動回到你面前,好不容易上天又給了你們復合的機會,你要是不把握住,讓它錯失了,恐怕……」後面的就不多說了,宗允爵仰頭喝掉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