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了。」帶著一絲黯然,她避開他投來的犀利目光,說道。
他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一起走吧。」
「嗯……」她不置可否地點頭。
兩人就這樣肩並肩往來時的路走回去,方才的親密仍舊在表面上維持著,但那和諧的氣氛卻已經悄悄不見了。
直到返回住處的沿途中,他們兩人都各懷心思,各有自己堅持的想法,誰也沒開口再多說一句話。
第八章
壁惟鑫臨時到歐洲去了,這趟出國是為了談一個跨國投資的案子。
碑恬心一早起床陪他吃了早餐,送他出門後,又回到床上補眠。
這幾天,她和冠惟鑫表面上都平靜無波,但實際上她的心里卻一直感到困惑,並且還有著小小的不安。
這個不安從幾天前兩人對錢的事情各持己見,他生氣地對她說了重話之後,就一直存在她的心里。
碑恬心其實也很明白,冠惟鑫並非存心要對她說重話來侮辱她,他只是個性太過驕傲自負,所以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既然和他交往,她就該全都仰賴他過日子……但是她並不想這樣子。
她雖然和他在一起,而且也相信憑他的能耐,絕對可以給她一輩子舒適無虞的生活,但是,一輩子真的太遙遠了,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求冀望太多。
她清楚的知道,雖然現在他們在一起,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一輩子長相廝守至少冠惟鑫從沒對她明白表達過他對她的愛意,而這正是讓她一直感到不安的原因。
她擔心他們目前這樣的關系無法長久維持下去,也不安地認為終有一天他會對他們之間的關系膩了,然後跟她提出分手的要求……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
所以她不想接受他在金錢上的幫忙,免得等到兩人分手之後,自己變成一個一無是處、毫無生活能力的女人。
雖說是回床上補眠,但鞏恬心卻一直睡不著。
電話忽然在此時響起,她起床接了電話──
這通電話是銀行打來的,他們通知她,她的房貸和車貸都已經由冠惟鑫的私人賬戶轉出款項,代為全數繳清了,所以銀行方面會盡快寄出清償證明及相關文件給她。
碑恬心怔在電話前面,因為她根本沒料到冠惟鑫竟會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擅自處理她的問題。
才剛掛掉電話,第二通電話又響起了。
這次來電的是某家知名進口汽車經銷商,對方表示自己是車廠的業務部經理,而且還,請她試駕。
接下來的第三通電話,則是冠惟鑫的秘書高志光打來的,他通知鞏恬心,冠惟鑫替她辦了一張白金卡已經快速核卡下來;另外還有一本存折,里頭所存入的錢,全是冠惟鑫送給她當私人花費用的。
秘書並詢問鞏恬心的意見,看信用卡和存折是要秘書送過來給她,還是由鞏恬心親自撥空到公司拿取。
「這……還是先請你幫忙保管好了,我有空再過去拿……」連續三通電話,讓鞏恬心震愕得無以復加。
她甚至可以听得出秘書那刻意隱藏起來的好奇語氣,他一定把她當成是冠惟鑫的情婦,一個憑他而貴的拜金女人。
她沒想到,冠惟鑫表面上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卻在暗地里進行著這樣的計劃,而且還刻意選擇在他出差時,讓她在絲毫無法當面拒絕他的狀況下,接受他的所有安排。
今天假如換作是別的女人,或許她們會很高興冠惟鑫這樣的用心,但她卻感覺很糟糕。
因為她只要接受了這些安排,就代表她將成為他的附屬品,一個得仰賴他才能過活的女人,而這樣的女人通常都會被冠上一個封號,叫做「情婦」。
碑恬心煩躁的在屋子里來回走動,因為現在冠惟鑫才剛搭上飛機,她完全無法和他取得聯系,更無從拒絕他所有的安排……
壁惟鑫是存心要這樣做的,他完全罔顧她所堅持的原則,根本就沒把她的感受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銀行送來的文件和車廠送來的車子,以及在公司沒等到她的秘書,索性派快遞送來的信用卡和存折,她都勉為其難地收了下來。
現在她正等著冠惟鑫給她電話,她認為她有必要和他把事情談清楚,她不想無緣無故接受這些……
一夜未眠的她精神不濟地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算算時間,他也該抵達歐洲了。
當時針走到九的數字時,電話響了。
碑恬心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伸手接起了電話。
「喂,是惟鑫嗎?」一手捧著昏昏欲睡的腦袋,她的目光落在擺在電話旁的一迭文件和一把車鑰匙上。
「嗯,是我。」
壁惟鑫剛從機場抵達飯店,在經過長途飛行之後,俊容浮現一絲疲憊,不過他並未馬上梳洗休息,才剛放下行李,就先撥了電話給鞏恬心。
他想念她,而他才不過剛離開她不到一天的時間。
因為想念,他急著想听她的聲音,他甚至以為在她得知他所有用心的安排之後,她會愉快地跟他道謝並撒嬌。
他喜歡听見她細細嬌喃的聲音……
「你為什麼沒問過我就擅自替我繳清了貸款,還買了新車?你明知道我並不需要這些,我更不需要什麼不限額度的信用卡和生活費──」
「恬心,我打電話給妳,不是想听妳無理取鬧的。」冠惟鑫疲累地凜起臉,手指揉著額際,冷聲打斷她的話。
他原先的期望,在她微惱的質問聲音揚起時,如同被潑了一身冷水般,全數消散無蹤。
「我不是無理取鬧,我只是認為我沒有理由接受你這些饋贈,我……」貝齒咬著唇,她無力地辯駁。
「妳是我的女人,所以我要給妳妳該擁有的,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冠惟鑫氣勢強硬地再次打斷她的聲音。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更不是你的附屬品!壁惟鑫,我不喜歡听你這樣霸道的命令口氣。」聲調微揚,鞏恬心無法接受他的說法。
抓著電話,他坐進一旁的皮椅上,她那句「我不是你的女人」,讓他的目光由溫柔轉為深沈的惱怒,眉心撩起冷郁。
「鞏恬心,妳簡直是在胡鬧!不知好歹!」他冷冷地指控她,額際青筋微露,頭部隱隱抽痛起來。
他這輩子從沒對女人如此寵溺過,她是頭一個。沒想到她回敬他的方法,卻是毫不領情地指責他?!
碑恬心倒抽了一口氣──他竟敢斥責她是在胡鬧,不知好歹?!
「冠惟鑫,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委屈的眼淚在眸子里打轉,她感覺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而侮辱她的人竟然就是她深深愛上的男人?!
他怎麼可以這樣……
「我現在很累,沒空听妳再繼續胡鬧下去,有話等我回去以後再談,這段時間我們暫時不要聯絡;我希望妳可以好好地想想妳的態度,我寵妳並不代表妳就能爬到我頭頂上任性的撒野!」
她既任性又撒野……冠惟鑫每說一句話,鞏恬心就更覺委屈萬分。
直到冠惟鑫惱火地冷聲道了再見,並把電話掛掉後,鞏恬心整顆心都涼了。
听見他這樣霸氣蠻橫的語氣,她覺得他壓根兒就是把她當成一個豢養的情婦看待,絲毫不體諒她內心的細微感受……
碑恬心虛軟地窩在沙發上,並將泛白的小臉埋在膝上,一直盤據在心中的那個不安的小點,此刻正以可怕的速度逐漸擴大、再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