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金子夫人繼續她尖酸刻薄的言論,「也不是不行啦!畢竟克哉他還是單身嘛!不過……他看得上你嗎?他的眼光可是比貴俊那小子刁鑽多了!」
「金子夫人。」唯衣氣憤地道,「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
「我干嗎尊重你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金子夫人相當不滿她的頂撞,態度更形惡劣,「我還懷疑那小表根本是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呢!」
「你說什麼?」唯衣憤怒的瞪視著她。
「不是嗎?」金子夫人冷不防地大步趨前,一把抓過高尾太太護在身邊的康博,「他一點都不像貴俊。」
康博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了。
「我說你啊……」金子夫人不屑地瞪著康博看,「你真是貴俊的親骨肉嗎?」
「夠了!」唯衣忍無可忍的沖上前,非常不客氣的抓開金子夫人的手,然後用力一甩。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為人母的女人口中說出,她自己身為母親,怎麼可以如此惡毒的對待一個五歲的小孩?
金子夫人挑眉冷笑,語帶警告地道︰「我告訴你,我會要求驗DNA的,听見了沒有?」
唯衣氣得全身發抖,她的胸腔里滿是熊熊的怒火。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狠狠的甩這個惡婆娘一巴掌。
難怪克哉對這個女人沒好感,難怪他怎麼都不希望由這個女人的兒子來繼承御法川家,難怪他非得把康博從沖繩帶回盛岡不可。
可是,她不要康博在這個地方長大,這里不是不見天日的森林,卻有著最可怕凶猛的野獸!
她終于知道貴俊為什麼不快樂、為什麼喘不過氣、為什麼寧可拋棄教人稱羨的一切也要離開這里,她……她絕不讓康博待在這里!
「請收回你剛才的話!」她怒視著金子夫人。
「我為什麼要收回?」金子夫人哼笑一聲,「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沖著我就算了,但是……」她的聲音顫抖卻堅持,「侮辱已經過世的人,還有欺負小孩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的你,還算是個人嗎?」
「什麼?」金子夫人柳眉橫豎,「你這個沒教養的鄉下草包!」
「比起沒教養,沒心肝的你又算什麼?」她毫不示弱。
「什……你……你敢……」在這個家里頤指氣使,從沒人敢對抗她、頂撞她的金子夫人,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她揚起手,冷不防地甩了唯衣一巴掌。
「啊!」一旁攬著康博的高尾太太驚叫一聲,「我的天啊……」
唯衣完全沒料到金子夫人會狠狠的給她一耳光,在這一際,她感受到的不是痛,而是比痛更教人難過的羞辱及悲憤。
「哼!」金子夫人得意地道︰「這是給你一個教訓,要你記得別頂撞我。」
說罷,她側轉身子,拉著在一旁看熱鬧的貴史,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她前腳一走,高尾太太就立刻趨前關心唯衣,「速水小姐,你……你沒事吧?」
斑尾太太知道唯衣受了委屈,但她只是一個佣人,實在沒有辦法阻止這樣的事發生。
再說,金子夫人下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我沒事。」此時,唯衣慢慢的冷靜下來。
「怎麼會沒事?看你……」高尾太太眼里泛著淚光,不舍地端詳著她,「你的臉頰都紅了!」
她對著高尾太太勉強地擠出一記「我真的沒事」的笑容,而這時,一旁傳來了康博放聲大哭的聲音。
唯衣轉身抱住了他,「乖,康博別哭……」
「阿姨……阿姨……」康博緊緊的勾著她的脖子,抽抽噎噎的,「阿……阿姨……」
听見他受到驚嚇及傷害,卻又壓抑之後的哭聲,唯衣的心都揪起來了。
這只是第二天!第二天,康博就受到這種超乎他年紀所能承受的攻擊!
她好氣,氣自己保護不了他。
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這里絕不是一個孩子可以安心快樂長大的地方!她要帶康博回家!
這個念頭一浮現,她立刻抱起了康博,轉身往樓上走——
第6章(1)
一接到高尾太太的電話,克哉立刻丟下開了一半的重要會議,火速的驅車回家。
一進門,心急如焚、一臉憂慮的高尾太太馬上趨前,「克哉先生……」
「怎麼會這樣?」電話中,高尾太太說得又急又模糊,他還搞不清楚狀況就飛車趕回,是因為她說唯衣正打包行李,要帶康博回瀨良垣。
「是金子夫人她……她突然跑來,結果……」高尾太太一臉難過,「速水小姐她受到屈辱了……」
雖然她說得不清不楚,但克哉已大概猜出是什麼事情。反正只要是跟金子夫人扯上關系,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神情冷肅但平靜,「她呢?在樓上?」
「嗯。」高尾太太點點頭。
他沉嘆了一口氣,轉身往樓上走去,而高尾太太也立刻尾隨在後。
來到客房,康博乖乖的坐在一旁,而唯衣已打包完行李,並準備拉上拉鏈——
「你在做什麼?」克哉沉聲問道。
唯衣一震,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站在她房門口。
「叔公!」一見到他,康博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似的撲了過來。
克哉彎腰抱起了他,「康博乖,跟高尾女乃女乃去吃烤餅干,好嗎?」
「嗯。」康博用力的點點頭,「那可以吃巧克力嗎?」
「當然可以。」他答應了康博的要求,然後二話不說的將康博交給了高尾太太。
「慢著。」見狀,唯衣沖上前來。
克哉知道她要做什麼,于是先出手擋住了她。「高尾太太,你們下樓吧!」他說。
「是。」高尾太太點頭答應,然後很快的將康博帶離。
唯衣余怒未消,「我要帶康博回家。」
「這里就是他的家。」他說。
「不是!」她對著他大叫,「這里是躲著吃人野獸的叢林!」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靜的,「別意氣用事。」
「我意氣用事?」她眉心一擰,氣恨地道,「我意事用事?」嚷著,她沖上前,像是找人出氣似的捶了他一下。
他文風不動地站著,然後看著她。
看他一臉無關緊要的表情,她既氣憤又委屈,「我今天就要帶康博回家!」
「你沒听懂嗎?」他濃眉微微虯起,「這里就是他的家。」
「不是!不是!不是!」她情緒激動,近乎歇斯底里的對著他咆哮。
她知道不關他的事,但是她胸口有一把怒火,燒得她好痛、好痛。
她需要一個出口,那個出口不可能是康博,也不可以是高尾太太她們,所以她……她只能對他……
「你不是說會保護康博嗎?」她噙著淚,語帶質問,「當金子夫人欺負康博的時候,你在哪里?在哪里?」
他懊惱也自責,「我沒料到會發生這件事,我保證……」
「什麼保證?」她打斷了他,兩只眼楮恨恨地看著他,「御法川家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為什麼可以那樣羞辱人?」
「她說了什麼?」他又沉沉一嘆,試著維持平靜。
想起金子夫人稍早前所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她忍不住委屈淚下。
「她……她怎麼可以那樣……」她哽噎得說不出話,「她是當人家媽媽的,怎麼可以那樣傷害一個五歲小孩?她……她當著康博的面說……說……」她說不下去,掩面而泣。
看她捂著臉哭泣,縴瘦的肩膀不斷的顫抖,他可以想見金子夫人今天說了多惡毒的話。
他一點都不意外,金子夫人的嘴巴向來毒辣且尖酸。
「我知道了……」他試著安撫她,「我會……」
「不要!」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倔強卻又脆弱,「我不要康博像今天那樣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