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桌上的電話傳來秘書的聲音——
「安川先生,你的母親來電,一線。」
他走回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我是平之。」
「平之,」電話那頭傳來了安川敬子的聲音,「明天是周末,你要不要回來吃飯?」
因為經常工作到很晚,三不五時就會影響到父母的正常作息,所以他在一年前已經搬到外面獨居。
「明天……」他猶豫了一下。
「你有事嗎?」
「也不是。」
「啊!是不是有約會?」安川敬子語氣興奮。
他蹙眉一笑,「不是。」
「咦?」她微頓,「你沒有約秋元小姐?」
「我好像被拒絕了。」他說。
安川敬子一震,「怎麼可能?我看她跟秋元太太對你的印象都很好啊!」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總之我打過很多次電話,但總跟她聯絡不上。」
「這樣啊……」安川敬子沉默了幾秒鐘,「我看我問問水野太太好了。」
「不必了。」他說,「你知道秋元家的地址嗎?」
「啊?」她一怔,「我是不知道,不過只要打通電話就問得到了。」
「那好,麻煩你幫我問出她的地址。」他說。
安川敬子狐疑地問︰「平之,你該不是想親自登門拜訪吧?」
「我知道這樣非常不合乎禮儀,但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被拒絕,我總覺得心里不舒服。」
「這倒是……」她沉吟須臾,「好吧!我幫你問問,待會兒再回電給你。」說罷,安川敬子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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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吃過晚飯,實乃幫忙母親芳子在廚房整理。
今天秋元家的男主人加班,家里只有她們母女倆。
突然,門鈴響了。
「你去看看是誰。」芳子說。
「喔。」實乃洗了手,拿了條毛巾隨手一擦,然後快步地往門口走去。
來到玄關,她打開了內側的防盜門。
「哪位?」她問著的同時,已看見站在門外的那個男子。
她陡地一驚,瞪大了眼楮。
老天,是他!?他……他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以暗示的方法婉拒了他一個月,她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怎麼……
「秋元小姐,你好。」門外,平之點頭致意,語氣平靜又溫和。
相隔一個月再見到她,他心里對她的感覺還是沒變……不,嚴格說來,感覺應該是更強烈了些。
當她看見他時,她眼里沒有厭惡或困擾,只有驚訝及羞赧。
看來,她並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拒接他的電話,那麼是為什麼呢?
「安……安川先生,你……」
「方便跟你講幾句話嗎?」他問。
棒著門,兩人互視著,而他熾熱又誠懇的眼神,讓實乃心慌意亂。
「我……」
「實乃,是誰?」這時,屋里傳來芳子的聲音。
「ㄜ……」她不知道該如何跟她媽媽說門外的人是安川平之,那個擁有龐大資產的安川物產繼承人兼負責人。
看她一臉焦急不安,他睇著她,「不能告訴令堂是我嗎?」
「ㄜ……不……」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她知道這實在是太失禮了,來者是客,不管如何,她部不該把客人這樣關在門外,但是……
天啊!她用了多少氣力才拒絕了他,甚至還因為拒絕他而被部美罵到臭頭,她以為他不會再打電話來,卻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殺到她家來。
他應該知道她不接他的電話,就是在拒絕他啊!怎麼……
「秋元小姐,如果你不打算開門見我,我這就回去。」他直視著她,「因為我並不習慣隔著門跟別人講話。」
「我……」她一臉為難。
見狀,平之淡淡一笑,非常有風度的一欠,「打擾了。」說罷,他轉身要走。
看他真的轉身就走,實乃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一槌般。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是因為他出身名門、身價非凡,而是因為他有一雙深深打動了她的正直澄澈又溫柔的眼楮……
他這一走,他們之間的線就會徹徹底底的斷掉,她再也見不到他,甚至連聲音都再也听不到。
那一刻,她胸口沸騰著,有一股熱流倏地涌現。
「等……等一下!」突然,她听見自己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而他也停下了腳步,並緩慢地轉過身來。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門,遲疑地、猶豫地踏出家門。她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再往前走。
平之凝視著她,朝著她走了回來。
她看起來非常的緊張、非常的激動,低著頭,呼吸有點急促。
「秋元小姐……」他聲線緩和,「雖然是第一次相親,但我知道這樣的舉動非常的冒昧且不合禮儀,不過……」
「對不起。」他話未說完,實乃彎腰深深一鞠躬。
他一怔,狐疑地看著她。
「真的非常對不起。」她彎著腰,誠懇的道歉。
「秋元小姐……」他濃眉微微一糾,「請你看著我說話。」
「是。」他的聲音雖禮貌又謙和,卻有一種讓她不得不乖乖听話的威嚴感。
直起腰桿,她怯怯地、不安地、尷尬地看著他。
他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眼底深處,將她內心所有的想法及感覺覷清般。
她听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也感覺到身體及臉上炙熱的溫度。
「我被拒絕了嗎?」他問。
「ㄜ……」
「我明白我這樣問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但是我希望你能把理由告訴我。」
「安川先生……」她眉頭一蹙,「請……請忘了我們曾經相過親。」
他微怔,「這是什麼意思?」
忘了他們曾經相過親?他們相親是事實,她點頭答應跟他再度見面也是事實,這種事怎麼能說忘就忘?
「是我會錯意嗎?」他注視著她,雖然她不敢直視他。
她用力地搖搖頭。
「那麼是我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冒犯了你?」他問。
她又是搖頭。
「或者你听見了什麼關于我的事?」
她知道他曾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不會的,他結過婚的事除了比較親近的家人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不是,都不是。」實乃漲紅著臉,「其實是……我們高攀不上。」
聞言,他一震。
「什……」高攀不上?這又是什麼意思?
「安川先生,你……你……」她怯怯地睇著他,吞吞吐吐的,「你是安川物產的負責人,對吧?」
他微怔,「是的。」
「在相親之前,甚至是相親之時,我……我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你對安川物產有什麼喜惡嗎?」他不解。
「不,不是那樣……」她急著解釋,卻顯得語無倫次,「我是在之後才知道你是安川平之,那個……就是說……我是說你家不是那種十個職員都不到的小鮑司,所以……我的意思是……唉……」說著說著,她嘆了一口氣。
老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怎麼能奢望他听得懂?
看著她一臉苦惱,又是蹙眉又是嘆氣的,平之似乎明白了。
她拒絕他的理由不是別的,居然是「你是資產龐大的安川物產的負責人」?這應該是他最吸引人的一點,而她卻因此而拒絕了他。
這一瞬,他對她的好感又加深了。
看著滿臉通紅的她,他笑了。
見他笑著,實乃一臉困惑地望著他。「安……安川先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他笑而不答,只是注視著她。
「安川先生……」他不說話只是笑,讓她更覺心慌了。
「你並不討厭我,我可以這麼認為嗎?」他直視著她。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心頭一悸,訥訥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你拒絕我,是因為我是安川物產的負責人?」
「是……是的。」她怯怯地道,「如果知道你是安川物產的負責人,我們不會答應去相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