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要習慣,也早就習慣。
結束了餐聚,四人走出了料亭,日下茂三藉口與友人還有另一場聚會得赴宴。
「佐州,你送純子回飯店,好嗎?」日下茂三委婉地道,「我們還有一場聚會。」
知子莫若父,他當然看得出來佐州今晚可是非常忍耐地坐在位子上。
顯然地,佐州對他朋友的女兒毫無興趣,縱使他覺得純子是個出身良好、氣質出眾的女性。
「好的。」基于禮貌,他毫不考慮地答應了。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為了日後相見沒有嫌隙或尷尬,禮數是一定要周到的。
「日下少爺,小女就麻煩你了。」日下茂三的友人十分欣喜。
「哪兒的話。」佐州彎腰一欠。
這時,日下茂三的司機把車開了過來,而料亭泊車的服務生也把佐州的車開到門前。
他先送父親及其友人上車離開,然後轉而看著一直保持著優雅恬靜微笑的純子。
「純子小姐,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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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真澄都處在恍神的狀態。
她一晚上沒睡好,腦子里不斷出現的是他的臉……老天!只要一想到那真真實實的一吻,她的心髒就像要停了般。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但……她知道那確確實的發生過。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親吻她?一時好玩還……
天啊!然她很不想承認但那是她的初吻啊!從來沒想過己的初吻會二十六歲這年的某一天失去,更沒想到她的初吻對象,會那種
彷若王子般的優質帥哥。
這是上天對她的恩寵,這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只是……接下來呢?
接下來會怎樣?他是吻了她,但那代表什麼呢?她能期待什麼呢?
如果他是一時好玩,當然此事就不了了之,但若不是呢?假使他那麼一點點的喜歡她,他們之間又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喜歇她?老天,他怎麼可能喜欷她道種大剌剌的男人婆?
忖著,她不自覺地走到穿衣鏡前——
一百六十八點五公分,五十八公斤……她的身段算得上是凹凸有致,但是離婀娜多姿還有段距離。
她的長相遺傳自五官輪廓明顯深邃的父親,但稱不上國色天香、沉魚落雁。
突然,她覺得很泄氣。在他身邊的女性一定不是她這種的……
以她的身高,配他當然不賴,但如果她能再瘦一點,應該會更好。真知說得對,那些一百七十幾公分高的名模,多數連五十公斤都不到呢!
只要少吃就會瘦一點了吧?但……好難喔!
「唉……」她哀怨一嘆。
她的胃已經養大了,只要少吃一碗飯就會腦袋缺氧,昏昏沉沉,而且她還要練球,需要很大的活動量,這樣的她怎麼少吃一點啊?
女人真可憐,總是為了那區區幾公斤用心計較。相較于女人,男人可輕松多了。男人長肉,人家會說他‘穩重’,女人長肉,只有被嫌‘過重’的份。
「小澄、小澄……」突然,樓下傳來母親美智子的叫喚。
「來啦!」她答應,並立刻下樓去。
一下樓,美智子就給了她一個保麗龍盒。「幫我送到‘銀’去。」
「現在?」她一怔。
‘銀’的貨量非常的龐大,並不是她們魚店可以負擔的,不過偶爾缺個什麼,還是會跟她們叫貨。
「里面有十尾真鯛,人家急著要,快送去。」美智子細細囑咐著。
「喔。」她點了頭,捧起保麗龍盒,然後快步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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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車,真澄將真鯛送到了‘銀’的後門,將真鯛交給了廚房,她沿著料亭周邊的路騎了出來,行經門口時,瞥見一對正要離開的男女。
那男子身形高大,一襲深灰色的西裝十分好看,而那女子穿著一件優雅的套裝,身形縴瘦嬌柔。
啊!如果我像她那樣,矮一點、瘦一點,該有多好……她忍不住這麼想著。
此時,服務人員替他們開了車門,就在男子準備逛到駕駛座之際,她赫然發現那是一眼她熟悉的面孔——
她一震,煞住了腳踏車。
沒錯,那輛車,她得認那輛車,那是……是日下佐州的車。
那是他,確實是他,他跟那位縴瘦嬌柔的小姐一起上了他的車。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太多親密的互動,但她看得出來……這是一場約會。
是的,那樣的女性就是適合他、足以與他匹配的女性,縴細、優雅、知性、氣質沉靜,而且出身良好。
他是該跟那樣的女性約會,也只有那樣的女性才配上‘銀’這種高檔的料亭,而她……她只適合路邊攤。
她對路邊攤沒有偏見,更沒有歧視,事實上,她非常喜歡路邊攤的氣氛及食物,只是一想到昨天親吻了她的他,今天卻跟別人約會,而且是在如此高檔的日式餐廳里,她的心就不覺一沉。
昨天的那一吻是什麼?真的只是一時好玩?他怎麼能這麼對她?
想起被親吻而一整天恍神,有時還莫名心花怒放的自己,她就覺得悲哀。
「笠原真澄,你這個傻瓜,難道你以為他喜歡你?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啊?」她為自己感到難過。
只是一個吻,一個吻而已,她居然有所期待?她不只不自量力,根本是痴心妄想。
在他的車揚長而去的同時,眼淚已盈滿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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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濱口來找她一起到員工餐廳吃飯。
挑好配菜,她們到給飯的阿姨那兒盛飯。
「阿姨,兩碗飯。」濱口說。
盛飯的婦人對她們兩人並不陌生,因為鮮少有女生像她們這麼會吃,于是,她依照往常那樣幫她們盛了滿滿的、尖尖的兩碗白米飯。
看著那碗白飯,真澄不覺想起昨天在‘銀’門口看見的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女子……
像她那種縴瘦的女子,鐵定一天吃不到一碗白飯吧?而她自己,每餐都要吃一大碗白飯,有時菜好吃,她還會多吃一碗……
為什麼她這麼能吃?少吃一點真的會手腳發軟嗎?
不!她不信!一樣是女人,她的構造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別人可以,她為什麼不行?
忖著,她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對著婦人大叫︰「阿姨!」
熬人及一旁的濱口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大叫嚇了一跳,驚疑地看著她。
「我……」她尷尬地道︰「我不要吃那麼多。」
她此話一出,婦人跟濱口更是驚訝。「ㄟ?」
「少……少一點……」她說得有幾分心虛,「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熬人半信半疑地睇著她,「你生病啦?」
「不是,我只是早上吃太多了……」她咧咧嘴,「真的,我吃不了那麼多。」
熬人替她把白米飯撥了一些回到鍋里,「這樣呢?」
「不用這麼多,跟碗齊就行了……」她說。
熬人怔了一下,然後將原本盛得尖尖的白米飯挖回鍋里,「這樣?」她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食量頗大的真澄。
真澄尷尬地笑笑,「好,好,就這樣,謝謝……」她接過飯碗,放到自己的端盤上。
濱口狐疑地睇著她,「你今天是怎麼了?吃這麼少!」
「我……」少?看看自己的端盤,再看看別人的,她發現她吃得還真是多。
一直以來,她為什麼都沒發現,也不曾有所警覺呢?
不,從今天開始,她要有點身為女人的意識,她要變得瘦一點,瘦到讓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