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奇怪的景況,琉衣眨眨眼,滿臉疑惑。
誰啊?誰要來巡視?新谷口中的他又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ㄟ?難道是總裁津川敦也?听說他另有辦公地點,鮮少在芝浦的帝和大樓里出現,不是嗎?
忘年會剛過,他老人家就來巡視,這算是震撼教育嗎?
不管是什麼,人家老鳥都那麼戒慎恐懼,她最好也把神經繃緊一點。
就在此時,外面走廊上傳來聲音——
「各位同仁……」出現在門口的是秘書長山本,他今年已經四十八歲,坐鎮最貼近總裁的秘書室。
對于那個神秘的他,大家屏息以待。
「副總裁津川恭兵先生……」
山本說完,一名身形高挑,身著正式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神情自若,唇角微微勾起,兩道濃眉底下那深沉又銳利的眼楮掃視全場。
就在琉衣與他的目光交會的那短短零點五秒,他的眼楮一亮,而琉衣顯得震驚、僵硬。
不,這不是真的,他……他不是那天把她帶到飯店休息,還請管家替她更衣的「新進人員」嗎?
天啊,他就是讓大家安靜下來的那個「他」?他是姓津川的副總裁,那麼他是……總裁的兒子!?
她驚嚇過度,迅速地把頭低下。
救命啊!那天不顧她身上的惡臭,將她帶進飯店的人,居然是帝和物產的接班人?
敝不得他能住在飯店的豪華客房里,而且還擁有私人管家照顧。
慘!她完了,她竟然在他面前形象盡失,而且還在酒醒後辭嚴色厲地指責他……
雖然她在了解事情經過後已向他道謝……慢著,她好像從頭到尾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謝謝,頂多只是態度比較客氣一點罷了……
死了,死定了!她頭皮一陣發麻。
對副總裁無禮就算了,最糟糕的是她還對他有非分之想,覺得他是男人中的極品,非常可口……
「各位同仁,請放輕松……」這時,津川恭兵開口了,「我想大家對我還相當的陌生,我是津川恭兵,從今天開始在二十一樓工作,請大家多多指教。」
他說話不徐不疾,不卑不亢,語氣及態度雖然十分的輕松,但卻不減那與生俱來的威嚴。
「新谷先生,還有所有業務部的同仁們,」他看著新谷,然後再看著大家,面帶微笑。「希望在將來,我能跟大家合作愉快,有需要各位幫忙的地方,也請各位多多擔待。」說罷,他微微一欠。
看他姿態如此謙遜,大家都有點傻眼。
他雖然才三十歲,但學經歷豐富,又貴為帝和物產的太子爺,大家原以為他是個高高在上,目光睥睨的人,一來就會先給大家來個下馬威,沒想到……
「那麼我不打擾各位的工作,先告辭了。」說著,他頷首微笑,轉身離開,而山本也跟著走出業務部。
第二章
他前腳剛走,還發著呆的琉衣,立刻成了忘年會上曾目擊「那件事」的男同事的焦點。
「里見!」他們飛快地沖到她桌旁,「是他,對不對!?」
「什……什麼?」她相當心虛,但力持鎮定。
「那天就是他把你帶走的,對不對?」有人十分篤定。
「我也覺得是他……」
「誰?你們說誰啊?」她故作迷糊。
在忘年會上被陌生男人帶走已夠驚世駭俗,要是讓他們知道那個陌生男人,居然還是帝和物產的太子爺的話,那她……
不,她絕不能成為大家的話題,更不想走到哪里都像是稀有動物般被注視、被討論。
「你喝掛時,就是他帶你離開的,對吧?」
「怎麼可能?」她決定說謊,而且要說那種連她自己都不會懷疑的謊。
「不是嗎?」看她否認得那麼堅定,反倒是他們有點懷疑起來了。
他們面面相覷,臉上都寫著問號。
「真的不是嗎?難道我們看錯了?」
「他是津川恭兵,帝和的太子爺耶!」看他們開始動搖,並懷疑起自己的記性,琉衣乘勝追擊。「我那天吐得亂七八糟,一場糊涂,全身又髒又臭,你們都會閃得遠遠的了,更何況他是那麼尊貴的大人物……」
她這麼一說,大家也覺得有理,紛紛點頭。
「也對,那天你一吐,大家能閃多遠就閃多遠,他那種一生下來就是太子命的人,怎麼可能……」說著,他們哈哈大笑,「一定是我們眼花了。」
「沒錯沒錯。」她咧嘴笑笑,直冒冷汗,「你們剛才不也說了嘛,那天你們都已經茫到就算老婆坐在身邊也認不得了。」
「確實是……」
「他們只是剛好都是高個兒,所以你們才會錯認。」看大家已經幾乎相信了她的謊話,她有點得意,「那天帶我走的那個人雖然也是高個兒,可是長相跟津川副總裁實在是相差十萬八……」
「里見。」她話未說完,新谷突然走到她身後。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明年底即將優退的業務部老大——新谷。
新谷一臉神秘地附在她耳邊,悄聲說︰「行了,小心多說多錯,露出馬腳。」說罷,他若無其事、一派輕松地走開。
琉衣臉一綠。那……那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她驚恐地看著準備回到位置上的新谷。
新谷給了她一記深沉的微笑,那表情像是在說「我不是老糊涂」。
她心頭一驚,滿臉愁苦。
有道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有些事真的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
「唉。」她不自覺地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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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巡視各部門的行程,恭兵回到了二十一樓的辦公室。
想起剛才在業務部跟她目光交會的那一剎那,她那種驚羞又心虛的模樣,他就忍不住一笑。
發現他就是副總裁,她想必很錯愕、很震驚吧?
他也不是故意要嚇唬她,只是她的反應真的挺有趣的,在他無聊又嚴肅的工作中,不失為一種調劑及樂趣。
辭掉美國的工作回到日本做接班的準備,是他生涯規畫中的一環,他早已做好萬全準備,以應付國內經濟環境的變化。
雖然帝和物產的結構及體質都在最好的狀態,但在經濟普遍不景氣的現在,他還是得付出相當的心力,才能繼續維持現在的好氣象。
坐在電腦前,他發現信箱里有多封信息。
其中一封來自美國,是他前任女友端木芽子寄來。
芽子是日僑第二代,是他在碩士班的同學,因為同是日本人,很自然地就走在一起。
她是個聰明干練的女強人,事業心及企圖心都相當的旺盛,是個實力不容小覦的商界人才。
她忙于工作,而他也是個工作狂,雖然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關系,但其實相眾的時間並不多。
嚴格說起來,他們在上的交集還比心靈上的交集多。
也許是因為這樣,他們漸行漸遠,一段人人看好的感情就這樣的無疾而終。
他們沒真正談過分手的事情,就像一開始也沒有真正談過交往一樣,沒有爭吵,沒有惡言,就這樣慢慢地不再擁抱、不再親吻、不再牽手、不再踫觸對方……
當一對曾經相戀的男女,連肌膚的接觸都不再有的時候,大抵也表示他們已結束。
不過盡避已經結束,他們還是同學、還是朋友,甚至他要回國前,她還替他辦了場餞別宴。
她是個好女人,只是他們不再適合。
看著她Mail里簡單的一句問候——你好嗎?他撇唇,淡然一笑。
他快速地敲打了幾個鍵,寄出——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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