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治敏約略猜出眼前的店老板應該就是香保的父親,但他不敢唐突,「請問岩原香保小姐住這兒嗎?」
岩原大造听到他要找的是自己的女兒,下意識地更仔細的端詳了他--
這會兒,他認出眼前穿著體面的男人,就是那個在火災現場擁抱香保,而使他們家香保成了新聞人物的日東金控代理總裁。
「你是會川先生?」岩原大造直問。
治敏微怔,彎腰一欠。「是的,我是會川治敏。」
岩原大造微點了頭,「我是岩原大造,香保的父親。」
「岩原先生,您好。」確定眼前的大叔就是香保的父親,治敏又是一欠。
在香保上報之後,他曾問過香保,她跟會川治敏是什麼關系,香保給他的回答是「他是花店的常客」。
雖然他對香保的回答半信半疑,但香保什麼都不說,做父親的也不好逼問。
但盡避如此,他卻發現香保在火災過後,變得非常的不快樂,不只是因為她的花店付之一炬,而是有著其他不能說出口的原因。
香保是個獨立又堅強的孩子,即使受到委屈,遭受挫折,也不會回家哭哭啼啼。可是這一次,他發覺香保跟以往不同。她像是徹底被打敗了似的憂郁寡歡,甚至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里。
現在,這個會川治敏來到他家,讓他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大人物就是香保不快樂的主要原因。
「香保她在嗎?」治敏問。
「你找她有事?」岩原大造反問。
「有些事,我必須親自向她說明解釋。」
「她會見你嗎?」岩原大造擺出父親的架式,像頭保護幼獅的公獅般。
听他的語氣,再看他的表情,治敏隱隱感覺到岩原大造對他有著戒心及敵意。
「我有非見她不可的理由。」
「香保說你只是她花店的顧客。」岩原大造說。
「恐怕不只是如此。」他毫不隱瞞他與香保的關系。
岩原大造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如果你不只是她的顧客,那麼是什麼?」
「我是因為她而活過來的,我對她而言是什麼,我不知道,但對我而言,她……」他微頓,「她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睇著他,岩原大造發現他眼底的真摯情意。
他也是個男人,他知道當一個男人在談及一個女人時,這樣的眼神及表情代表著什麼。
這個男人愛著他的女兒,但既然他愛她,為何讓她如此傷神痛苦?
「你知道嗎?」岩原大造直視著治敏,語氣威嚴,「你讓我的女兒很不快樂,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他迎上岩原大造銳利的眼楮,毫不閃躲,「我要向她解釋清楚。」
發現這個男人看著他時,目光清澈,眼神專注而誠懇,岩原大造相信他是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他是企業家第二代,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但岩原大造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嬌貴之氣。
他也有傲氣,但他的傲氣不是因為他自認出身良好,而是因為他確實有著教他自豪的真材實料。
他發現自己挺喜歡眼前這位大人物,而他相信他的女兒也喜歡這個男人。
但香保見不見他,可不是他這個老爸說了就算的。
「她不會見你的。」他說。
治敏濃眉一叫,「我有心理準備。」
「唔……」岩原大造沉吟片刻,「那好吧,你就在這兒等她好了。」說著,他抬頭看著二樓的房間。
治敏警覺地往上一看,那是個窗戶緊閉的房間。而他想,那應該就是香保的閨房。
岩原大造睇著他,「香保肯不肯見你,我不知道,不過……你得有點耐心。」
「是。」
「氣象報告說傍晚開始,有百分之九十下雨的機率……」岩原大造語帶暗示地,「香保是個心軟的孩子,你知道吧?」
听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治敏微怔。然後,他感激地一笑。
兩人相視不語,彼此有了默契。
「那個大人物來了。」一打開門,香保就听見父親這麼說。
她一怔,「大人物?」
「是啊。」他高深地一笑,「就是妳那個花店顧客。」
這會兒,香保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住哪里?」
「像他那種大人物,要查一個人的資料也不是多困難的事。」他說。
她微微蹙層,「他來做什麼?」
「我不知道。」岩原大造睇著她,「他在樓下等妳呢。」
香保神情一凝,「我不想見他。」
「發生什麼事了?」他睇著寶貝女兒,「就是他讓妳這麼不快樂?」
她一震,急忙否認,「才不是,我不快樂是因為花店燒了……」
「這樣啊。」盡避感覺到她跟治敏之間,有著某種微妙的關系及情愫,岩原大造也沒直接戳破她。
「其實我剛才也有告訴他,妳是絕對不會見他的,但是他就是不听。」
「什麼?」聞言,她激動地說著,「爸,您怎麼告訴他我在家呢?」
「老爸我是從來不說謊的,再說……」他一笑,「見不見他,決定權在妳,妳若真的不見他,他也不能街上來,不是嗎?」
「爸……」知道他人就在樓下,其實她心里真的有些慌了。
「好了,我要下去看店了,妳媽跟隔壁太太出去了,店里一個人都沒有。」說罷,岩原大造轉身走下樓去。
必上門,香保下意識地往窗口看去。
他就在樓下嗎?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她都親眼看見了,他還要說什麼?
她是那麼的相信他,可是他卻編了一套漂亮又值得同情的謊言,來欺騙她的感情,他怎麼能那麼做?
苞妻子的妹妹發生不倫的關系?他怎麼會那麼糊涂又那麼可惡?
他是該良心不安、他是該睡不著覺,因為他做了這等令人唾棄、令人不齒的錯事,而且至今還未悔改。
一想到房間里景子只著貼身衣物的那一幕,她就一陣揪心。
雖說當時他還穿著衣服,但誰知道她再晚幾分鐘進去,將會是什麼不堪的場景。
見他?不,免了,她再也不想見到他。
洗過澡,吃過飯,香保回到房間,而此時,外面已開始下起雨來。
「香保……」母親岩原千代敲門進來。
「什麼事?」她放下正在看的書,望著母親。
岩原千代走過來,「那個人還在樓下等耶。」
她眉心一皺,「讓他去等吧。」
「可是他在門口等了妳大半天的時間,大家都在問呢。」岩原千代說。
「已經下雨了,他馬上就會走的。」
其實她的心並不是沒動搖餅,她也曾沖動地想干脆下去見他,然後一次跟他把話說清楚,但最後總是因為想起飯店的那一幕而生氣作罷。
對感情的事,她是個有潔癖的人。她不容許自己犯錯,留下污名,也不允準對方做出罪無可赦的錯事。
就算他現在是真的愛她,她也無法原諒他過去所犯的錯。
她坐回桌前,拿起了書。「他會走的,放心吧。」
岩原千代看看她,無奈一嘆,什麼都沒說地走了出去。
其實香保跟大人物的事,她已經听老伴說了一些,而在樓下的時候,她也跟大人物踫了面,聊了幾句。
說實在的,她對他的印象非常好,不只因為他氣宇不凡,而是他給人一種穩重、沉著、內斂又值得依靠的感覺,像他這樣有身分卻沒身段的富家少爺,真的不多見。
做為女人,她覺得他根本可以說是個一百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