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說日語。」她打斷了阿梅。
「是沒錯,不過……」阿梅微皺眉頭,「要不要等先生回來再出去?」
「不行。」她很堅持,「我看他好像是個工作狂,等他回來都不知道幾點了。」
「但是……」
「我可不要像小鳥一樣被關起來。」說罷,她旋身走了出去。
佰區,伊勢國際開發。
勝治專心地處理著公事,只希望今天就算不能準時下班,也能早點下班。
他的父親世川龍一郎是戰後非常出名的商人,除了元配外,還有兩名姨太太。而他,就是父親的情婦所生。
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卻不是元配所生,這讓他在家族的地位中,顯得既珍貴又尷尬。
在美國完成學業歸國後,身體一直不好的父親就決定分家,然後與他母親搬到了鄉下,過著半隱居的退休生活。
他的三個姊姊們都已結婚,在分完家產之後,幾乎已不相往來。
雖然一直同住一個屋檐下,但他們家人間的關系始終淡薄,不知道是房子太大,還是彼此都防著對方的緣故。
這也算是豪門世家的一種悲哀吧?有錢就沒情。
分家後,他用兩年的時間,將原本體質已有點問題的伊勢集團整頓起來,然後開始涉足其他事業,就連服飾業都沒放過。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能力夠,他投資什麼賺什麼,短短幾年已經成了商界出名的年輕大亨。
「世川先生,」秘書打電話進來,「石田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吧。」
電話剛掛,他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名高挑縴細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
她是石田雛子,是個拍過無數廣告的知名模特兒,也是勝治不固定的女友之一。他們會認識,是因為她被選中擔任伊勢的品牌代言人。
「快下班了呢。」石田關上門,走向了他。
「你來做什麼?」他淡淡地問,眼楮還停留在電腦上。
石田往桌角一靠,瞄了電腦一眼。「這四四方方的格子還比我有魅力呢。」
勝治撇唇一笑,卻還是沒抬眼看她。「第一名模吃電腦的醋?」
「勝治,」她性感地勾起他的下巴,「一起吃飯?」
他拿開了她的手,把她推離了自己的辦公桌。「別坐我桌上。」
「那我坐哪里?」她狐媚地睇著他,「你腿上?」
「推張椅子過來。」他說。
他總是這麼冷淡,但她一點都不在乎。
他年輕多金,充滿了男性魅力,最重要的是……他床上功夫好極了。
她乖乖的推了張椅子坐下,「什麼時候能結束?」
「快了。」他說。
「那我的提議呢?」
「什麼提議?」
「吃飯啊。」她嬌聲道,「我還訂了房間,吃完飯,我們可以……」
「不行。」不等她說完,他已果斷地拒絕了。
她一怔,因為他從沒拒絕過她。
「明天呢?」她不死心,「明天周休了……」
「不行。」
「為什麼?」她不解,「你約了別人?」
「沒有。」他拾起頭覦了她一記,「我想趕快把事情做完。」
石田嬌美的臉上蒙上一層陰沉,「我知道了。」說罷,她起身。
她總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當然听得出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快走,別打擾我工作」。
盡避不悅,但她沒必要得罪他。
因為他除了在性方面讓她得到滿足之外,還是她的老板兼金主。
到目前為止,他給的代言費可是這個業界里的天價。她能成為第一名模,全是因為他的提拔。
不過她有一種預感,那就是……他今晚一定有約會,而且對方肯定是個女人。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但他為了其他女人而拒絕她,還是教她很不是滋味。
「我走了,再見。」離去前,她還是對著他,露出一記美麗的笑。
七點,勝治回到了家,他很少這麼早到家。
通常他會在公司待到八點,然後再去吃個飯,但從今天起的六周,他都必須盡早回家。
一切只因為家里多了一個人,一個還稱不上是女人的大女孩。
原來家里多了一個女人是這麼不方便的事,幸好他從沒動過結婚的念頭。
家里非常安靜,這不奇怪,因為他的佣人們在這個時間都已經回家。但她呢?她應該在家才對……
「凱蒂•瑞克曼?」他喊著,「更紗?」
發現沒任何回應,他上了樓,來到她房門口。
「瑞克曼小姐?」他敲敲門,門居然就開了。
房間是暗的,而且沒有任何聲音。他知道,這小妮子肯定是出去了。
「野馬……」他輕啐一記。
他原想著今天趕快把工作做完,明天就可以先帶她到幾個不錯的景點逛逛,沒想到她連一天都待不住,一聲不響的跑出去了。
算了,反正她日語溜得很,腦袋又那麼精,絕對不會迷路,也不會被騙。
洗過澡,他隨便弄了點東西吃。再一拾腕,已經八點半了。
「還不回來?」他坐在客廳里等著,有點不耐煩了。
翻了翻財經雜志,看看電視,不知不覺地,一個小時又過了。
這會兒,他開始有些擔心。她知道他的電話嗎?她知道回來的路嗎?她有這里的地址嗎?她……
懊死,真是個麻煩!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喂?」
「哈?是你嗎?」電話那端傳來的是她的聲音。
他臉一沉,「對,是我。你也知道要打電話?」
「我沒你的電話號碼,剛剛才想到要打電話問亞倫……」她無辜地說。
「是嗎?」玩到剛剛才想到要打電話?可見她已經玩到樂不思蜀了。
「デ,我跟你說……」她怯怯地,但沒有一絲悔意,「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他一怔,「怎麼?天太黑,又沒路燈嗎?」
「這里真的很黑……」她說。
听見她這麼說,他不覺有點憂心。「你干嘛跑到很黑的地方去?」
「我不知道啊,我是看著旅游指南,搭電車來的……」
「說吧,你在哪里?」他已經快被搞崩潰了。
「我現在在一家叫做小……小澤酒造的店門口……」她說。
「小澤酒造?」他忖了一下,然後一震。「你跑到青梅去?!」
他經常一個人跑到那里度周末,對那一帶並不陌生。
「喔,對,這里好像是青梅市的澤井……一
「對你的頭!」他氣得低吼,隨即又穩下情緒,「你跑那麼遠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啊?」她又是無辜的語氣,「誰叫你一早就跑了……」
「我不用工作嗎?」他反問她。
「好啦,是我不對,行了吧?再見。」
「慢著!」他急叫,「再什麼見?你又要干嘛?」
「我自己想辦法回去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你怎麼回來?」
「我可以……デ,有一輛紅色的轎車過來了,我可以搭便車。」
「不行!」他沉著內斂的形象在此時幾乎毀滅,「你留在原地等我,我過去接你!」讓她一個人隨便攔車?拜托,她是女孩子,而且還長得甜美可人。
「你要來接我?」她聲音里听得出一絲喜悅,「真的?」
「對,我馬上過去。」他說。
「要等多久?」
「我飛過去行了嗎?」說罷,他掛了電話,撈起外套,抓著鑰匙,將皮夾往口袋里一塞,奪門而出。
一個小時過後,勝治來到了小澤酒造的店門口。
整條街上剩不到幾家店在營業,燈光錯落著,確實是有點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