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覷出她的困窘,撇唇一笑,「我沒賺過一千萬。」
「咦?」
「我第一次從事商業行為,賺了五千萬。」他說,臉上卻沒有她預計會見到的自大狂妄。
五千萬?她眨眨眼楮,露出了驚異的神情。
別說五千萬了,就連五百萬是什麼樣子,她都沒見過。
「那……是在幾歲時,賺到你的第一個五千萬呢?」
「十二歲。」
她瞪大眼楮,臉上寫著「你唬誰」。
他像是早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
「你是不是記錯了?」她皺皺眉頭,「會不會是二十歲啊?」
「我的記性很好,不會錯的。」他撇唇一笑。
見他一臉正經,又不像在吹牛,她不禁開始半信半疑起來。
「可是十二歲還是國小……」
「六年級。」他接口,「當時我以先父的名義進出股市,賺了不少錢。」
天啊,簡直是神童!十二歲就開始賺錢,而且是幾千萬幾千萬的賺耶!
「真不可思議……」她忍不住想稱贊他。
想她十二歲的時候在干什麼呢?噢,對,當時她為了買芭比女圭女圭,還每天省下吃飯錢呢。
「那也沒什麼,只是我有那樣的環境,又剛好有興趣罷了。」他淡淡地說著,「外界以為我是繼承了祖產,才有今天的財富及地位,其實我所擁有的一切幾乎都是自己賺來的。」
「但是你還是繼承了達川家的財產,不是嗎?」
「當然,因為我是唯一的繼承人。」
「那麼你平時的休閑活動是什麼呢?」
「我沒什麼休閑活動。」
「ㄟ?」怎麼可能?有錢人不是多多少少會打個小白球,上上健身俱樂部嗎?
再說,要是他沒做什麼活動,那一身結實的體格又是怎麼來的?
「你應該有健身吧?」她一臉懷疑地問。
「健身?」他蹙眉一笑,「干嘛浪費時間?」
「那我就很懷疑了。」她挑挑眉,「達川先生結實的身材難道是天生的?」
他撇撇唇角,露出一記促狹的笑意。「可能是我床上運動做得還蠻夠的吧。」
真帆一听,頓時面紅耳赤。
見他勾起一抹惡作劇的微笑,她羞惱地瞪著他。「這個也可以據實報導嗎?」
「如果你喜歡這種題材的話,我也不反對。」
迎上他狡黠的眸光,她知道他又想捉弄她。
吧嘛?他真把他當成是小表?床上運動又怎樣?她是沒做過,但又不是不懂。
「這種題材沒營養,我不屑報導。」她揚揚眉梢,不以為然。
英嗣見過的女人也不少,但像她這種的,他倒是很少見到。
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通常都懷著企圖。她們總因為想從他這里弄到些什麼,而對他露出討好卻又虛偽的笑容。
但她不同。她總是很直接的表達著她的情緒,甚至大膽的挑戰他、質疑他。
她雖然惹他生氣,但不諱言地,她也讓他覺得很開心。
事實上,已經有好幾年,他都不曾像這兩天這樣發自內心的笑過了。
「這種題材是沒營養,不過很多人喜歡看,不是嗎?」他睇著她,「就我所知,貴雜志就曾寫過。」
「我們是寫過,但沒說得那麼露骨。」
「說我是公子,又有什麼分別?」
「你不是嗎?」她跟他又唇槍舌劍的斗了起來。
他挑挑眉,不以為然地,「我可沒背叛過我的婚姻。」
「也許你經常離婚,就是因為你用情不專。」她像個道德論者,嚴厲的指責他。
「那是你對我的偏見,事實上……」他的神情漸漸地嚴肅起來,「我一直是被背叛的那一個。」
她撇唇一笑,「我對你的說法存疑……」
他眉丘微微一隆,有點不悅。
「據我所知,達川先生你在學成歸國的隔年,就跟本間家的里紗小姐結婚,是嗎?」她趁機切進正題。
她才提起本間里紗這個名字,他的神情就突然一沉。
她驚覺到,每當一提到里紗表姊的名字,他的脾氣就會突然暴躁起來。
她知道他可能會像昨天那樣給她臉色看,甚至凶她兩句,但是她還是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在你們婚後一年便簽字離婚,是因為你外遇嗎?」她毫不修飾地問。
「我……」他的臉色有點難看,看著她時的眼神也變得陰沉,「沒有外遇。」
「不是因為你的男女關系復雜,而使得本間小姐無法容忍?」說他沒有外遇?鬼才相信!
她第一天來,就當場撞見他跟一個近乎全果的美女在床上親熱,他還說他都是被背叛的那一個?!
「你以為女人不會外遇?」他似乎被她問火了。
迎上他惱怒的眸子,她一怔。
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告訴她,外遇的是里紗表姊?
別開玩笑了!里紗表姊是那麼溫柔又善良的人,她怎麼可能背叛自己的丈夫?
「你是在暗指本間小姐不忠?」她居心一擰,神情不覺凝肅起來。
見她一臉的義憤填膺,他有點疑惑。但已習慣被她挑戰的他,並沒有多做聯想。
「我跟她已經離婚了,不想再提誰是誰非。」
「你接受我的采訪,不就是想洗刷日本藍胡子的不白之冤嗎?」
听到「日本藍胡子」這幾個字,他忽地重槌桌面。
她陡地一震,驚恐地望著他。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因為她沒想到他的反應竟然是如此的激烈。
「如果你們不亂寫,我需要澄清嗎?」他銳利的眼楮像要噴出火來,懊惱又不滿地瞪著她。
看見他那樣的眼神,她不禁想起番匠告訴她的那番話——
他最討厭的是她,那個寫他是日本藍胡子的人。
雖說他並不知道她就是那個人,但他陰鷘的目光卻讓她心虛畏縮起來。
「我只是對她的失蹤感到非常好奇。」她試著緩和氣氛,免得他一氣之下又憤而離席。
「也許她不想被找到。」自知激動了點,他試著按捺住脾氣。
「不想被找到?」什麼歪理?「為什麼?」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里紗也不例外。」
听見他叫里紗表姊的名字,她有點震驚。
以她的觀察,她覺得達川英嗣似乎是憎恨著里紗表姊的。
但如果他恨她,不想再提起她,為什麼還那麼自然而然的叫出她的名字?
「你還愛她嗎?」她沖口問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蠢的問題。
英嗣盾心一糾,毫不猶豫地道︰「不愛。」
「那你恨她?」
「我為什麼要恨她?」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我心甘情願簽了字讓她離開,沒道理還恨她。」
他的神情非常認真,但她還是存疑。「但是你一提起她時,總是一臉懊惱。」
「那是因為她……」她傷他太深。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高傲的他,無法放下尊嚴,親口承認他被傷害的事實。
他的人生一直是成功又順遂的,就連他的第一次婚姻,他也試著努力去經營,但是……他失敗了。
與里紗的婚姻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失敗及打擊。他不想提,也不願提,因為他想讓它成為過去。
「因為什麼?」見他明明有什麼要說,卻要在最後關頭打住,她更迫切地想探究一切了。
「不要再談她了。」他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她秀眉一擰,神情嚴肅。「如果你想洗刷日本藍胡子的惡名,就不應該有所隱瞞。」
雖然他一直盡力控制脾氣,但容忍是限度的,他覺得這個女孩嚴重的侵害了他的隱私。
「你們的婚姻是政策聯姻,你愛她嗎?或者……她愛你嗎?」她急著想知道一切,不覺顯得咄咄逼人。
她渾然不覺他臉上的神情是如何的陰沉駭人,更沒見到他眼底的深切懊惱及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