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你們的不實報導。」他臉上微帶慍色。
真帆一怔,「不實報導?」
「沒錯。」他一步步走向她,「兩年前,你們雜志社不經查證,就指控我是殺妻嫌疑犯,還說我可能把妻子們的尸體埋在森林里,你們知道那對我的名譽有多大的影響嗎?」
迎上他慍惱的目光,她不由得一悸。
「你們是警察還是偵探?」他繼續抒發他的不滿,「毫無根據地對我做這種指控及懷疑,一點道德都沒有!」
被他這麼一訓,她還真是插不上話。
「就在你們的報導出來後,一些小報及媒體也跟著起哄,嚴重影響了我平靜的生活。」
「ㄜ……」她皺皺眉頭,「那是……」
「是誰寫的?」突然,他沉聲問道。
「咦?」她一愣。
他直視著她,像警察逼問犯人似的,「那個不道德的執筆者是誰?」
「ㄜ……」她直冒冷汗,因為他口中的那個「不道德的執筆者」,就是她。
「我不能告訴你,很抱歉。」她說。
他眉心一擰,冷哼一聲︰「我早料到你不會說。」他轉身走開。
見他離她遠一點了,她松了一口氣。
老實說,當他接近她時,她真的有一種強烈又可怕的壓迫感。
他走到窗口,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好一會兒,他冷冷地說︰「接受你們的訪問,就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我不是殺妻狂。」
「那麼她們為什麼不見了?」她沖口問道。
「誰不見了?」他倏地轉身,口氣明顯不悅,「她們都活得好好的,還有人拍過她們、采訪過她們,不是嗎?」
「可是,從沒有任何人見過你的第一任妻子本間里紗。」她審視的目光直視著他。
听見本間里紗這個名字,他的神情突然一黯。
而那一際,她驚覺到……他對本間里紗有著深濃的不諒解。
為什麼?是因為她跟他離婚?
「為什麼她失蹤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嗎?」她追問。
「我跟她已經離婚了,她要去哪里都不關我的事。」他冷冷地道。
「話是沒錯,但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從人間蒸發?」
「你的意思是說,她根本已經死了?」他反問她。
她一震,一時答不上話來。
她不願接受里紗表姊已死的事實,但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麼會不見蹤影?
他懊惱地瞪著她。「你們這些人最喜歡空穴來風,亂寫一通了。」
「我們只是合理的懷疑……」
「什麼叫合理的懷疑?」他打斷了她,又朝她走了過來。
當他越來越靠近,真帆听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他在她面前站定,兩只憤怒的眼楮緊盯著她。「沒有根據的懷疑都不叫合理。」
「ㄜ……」他說的是沒錯,但她怎能讓他居于上風?
「我不懂達川先生為何這麼生氣,」她迎上他惱怒的目光,「但如果你是清白的,那謠言根本傷不了你,不是嗎?」
他眉心一糾,沉聲問道︰「你是拐著彎罵我心虛?」
「我沒這麼說。」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但臉上卻寫著「正是」。
懊惱地瞪視著她的臉龐,他沉默了一下。
而她反而覺得他是在隱忍、在試圖控制著他的脾氣。
突然,他吐出一句︰「我最討厭記者了。」
她不意外,但還是怔了一下。
「我現在可是按捺著脾氣在跟你講話。」他毫不客氣地說。
「噢,是嗎?」她挑挑眉,「如果你討厭我,那我們的訪問還做得下去嗎?」
「你放心。」他冷然一笑,語帶嘲諷地說,「為了讓你們這些不道德的執筆者良心發現,我會控制住自己的火氣,優雅而理性的接受采訪的。」
良心發現?拜托,是誰昧著良心?她嘴唇一撇,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他睇見了她的表情,「你好象很不服氣?」
「我只是覺得你妄下論斷。」她看著他,「我才不是什麼不道德的執筆者。」
「哼。」他冷笑一記,「希望你跟那些人不是一丘之貉。」
她不響應他這句話,徑自話鋒一轉︰「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訪問了嗎?」
「不行。」他斷然拒絕。
她微怔,「為……」
「我今天已經受夠了氣,沒心情。」他不滿地盯著她,「明天再說。」說罷,他按下響鈴。
沒一會兒,緋色婆婆開門進來,「主人,有事嗎?」
「帶她出去吧。」
緋色婆婆點了頭,看著真帆。「成田小姐,請跟我來吧。」
真帆看看他望著窗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轉過身,她跟著緋色婆婆走出去。
第二章
傍晚時分,緋色婆婆領著兩個僕人,端著大大的餐盤來到真帆的房間。
「吃飯了。」緋色婆婆要僕人將餐盤上的佳肴全擺上桌子。
看著一桌子滿滿的佳肴,真帆瞪大了眼楮。她認真的數了數,發現桌上至少擺了十道菜,如果甜點不算的話。老天,他們家三天都吃不了這麼多。
「他要來這里跟我一起吃嗎?」她月兌口問道。
緋色婆婆一怔,「你說誰?」
「達川先生啊。」
「主人?」緋色婆婆掩嘴一笑,「怎麼可能?他被你氣到吃不下飯呢!」
「咦?」被她氣到吃不下飯?她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緋色婆婆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你是這麼多年來,我唯一見過敢跟他嗆聲的女孩。」
她在桌前坐下,「從來沒有人敢反駁他嗎?」
「怎麼可能有?」緋色婆婆揮揮手,打發走兩名僕人,然後在她對面大剌剌地坐下。
「主人是達川家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就高高在上,根本沒人敢違背他、質疑他。」
「這麼說來,他根本容忍不了有人反抗他?」她語帶試探。
「當然。」
真帆思索了一下,「那如果有人違抗他,他會不會容不了那個人還活在世上?」
緋色婆婆微頓,睨著她,「你想套我話?」
心機被識破,真帆有點尷尬。「ㄜ……我只是假設。」
「主人脾氣是不好,但他不是瘋子。」
「我沒說他是瘋子。」
「但你卻以為他是殺人狂?」緋色婆婆笑睨著她,「我知道你們這些記者是怎麼寫他的。」
「那他是嗎?」她瞪大一雙好奇的眼楮盯著緋色婆婆。
「就算他是,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這麼說來,他可能是。」
「他是正常人,還是變態,你自己去觀察吧。」緋色婆婆站了起來,「那不就是你的工作及你此行的目的嗎?」
「婆婆,你的口風真緊。」真帆撇撇唇。
其實她也知道,想在緋色婆婆口中問到什麼,那真是異想天開。
像緋色婆婆這樣的人,一定是在達川家待了一輩子的那種忠心老僕。這種人不但忠心不移,有時還固執得很。為了達川家的面子,她是不可能發表什麼對達川家繼承人不利的言論的。
「即使他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但我想……他一定是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年輕富豪。」
緋色婆婆眨眨眼楮,笑了起來。「我真喜歡你這種直來直往的個性。」
「是你要我看看他真實的一面,不是嗎?」
對真帆來說,緋色婆婆絕對是這個神秘豪宅里的第二個神秘人物。明知主人跟女人在里面調情,卻故意帶著毫不知情的她硬闖,這種不合邏輯的行徑令她驚疑不已。
「你以為你已經看見他真實的一面了嗎?」緋色婆婆故作神秘地問。
「咦?」她微怔。
緋色婆婆高深地一笑,「多住幾天吧,你會很驚訝的。」說罷,她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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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煙稀少,還是因為房子太大,真帆總覺得入夜後,這棟古老的洋房顯得陰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