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繼續維持著室友關系,雖然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名為「曖昧」的味道,但他們卻處理得當,過得相當平靜。
不過,即使表面上平靜無波,他那句「喜歡妳」,還是在她心里興起波瀾。
每當面對他,她總不自覺地想起那句話,但他卻若無其事,好象他從沒說過似的。
是玩笑話吧?她想。就算當時他說得多認真,也許那都只是他的一時興起。
而就在乃梨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迷惑的同時,謙次也因為她的心慌意亂而感到莫名興奮。
是的,他嗅到了愛情的味道,也感覺到她心里的波動,但他不想這麼快就讓事情明朗。在不斷的試探及模索下所滋生的愛情,比直來直往的示愛更讓他覺得快樂。
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時序進入初冬--
東京王子飯店的咖啡廳里,谷川瑪麗亞盛裝打扮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而她的對面正坐著「片倉商事」的會長夫人片倉雪子,及其千金片倉舞。
「對不起,謙次他現在住在外頭,沒跟我一起過來。」因為謙次在約定的時間還未出現,谷川瑪麗亞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又不趕時間。」片倉雪子笑瞇著眼說。
她們是一起上美容沙龍時認識的,因為片倉家的千金剛從大學畢業,還沒有男朋友,于是兩家的媽媽便自作主張的想把彼此的兒女湊在一起。
「謙次一定不會答應的。」在她有此打算時,谷川廣就已經先潑了她一桶冷水。
她當然知道謙次不會答應相親,所以她也沒打算先告知他。今天她可是以母親的身分約他吃飯,他豈有不來的道理。
約莫十分鐘後,謙次來了。
一進咖啡廳,他就看見母親,因為在一群黃種人之中,他母親是唯一的白種人。
當然,在看見他母親的同時,他也發現了另外兩人。
「媽,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他走過去,毫不忸怩。
「沒關系。」谷川瑪麗亞笑笑,熱忱地介紹︰「這位是片倉商事的會長夫人及她的千金小舞。」
心知自己被母親設計了,謙次有點懊惱,但還是很得體地跟片倉母女倆打招呼︰「片倉夫人、片倉小姐,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片倉母女看見穿著一套運動衣服就來飯店赴約的謙次,不覺露出了「怎麼會這樣」的表情。
雖然他長得又高又帥,還是谷川集團的少東,但對于這對上流社會的母女來說,他這樣的打扮真是寒酸極了。
幸好他是谷川家的兒子,不然她們鐵定會立刻走人。
敏銳而聰明的謙次當然讀出了她們母女倆眼底的想法,但他不動聲色,坐在母親身邊,給足了面子。
咖啡還沒喝完,谷川瑪麗亞跟片倉雪子就借故離去,好讓他們培養感情。
「我們走吧!」母親前腳剛離開,謙次便坐不住了。
「咦?谷川先生……」片倉舞一陣驚疑。
謙次未向她解釋什麼,便直接離席。像她這樣的富家千金,他已經看過太多,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再說,不管她長得多國色天香、傾城傾國,她剛才看見他衣著「平民化」時所露出的眼神,已教他倒盡了胃口。
片倉舞尾隨他來飯店門口,疑惑地輕拉住他。「谷川先生,你……」
「片倉小姐,真抱歉,今天的事純粹是一場誤會,我並不知道我母親約我出來是為了相親。」他非常直截了當地說。
她一怔,「你的意思是……」
「妳身上有帶錢嗎?」他打斷了她。
她微頓,「有,你想……」
他撇唇一笑,「那請妳自己搭出租車回去,我騎機車,不方便送妳,再見。」說罷,他也不管片倉舞是如何的咬牙切齒,徑自旋身而去。
「ㄟ,乃梨……」車子剛經過王子飯店的門口,騎車載著乃梨的花子就囁嚅地問︰「妳剛才有沒有看到?」
「看到了,又怎樣?」她當然看見了,像他那麼顯眼的男人不引人注意才奇怪。
在他身邊的年輕小姐是誰呢?看她一身的名牌及那藏不住的嬌貴之氣,不難猜想她應該是個千金大小姐。
只不過,像他那種住在破公寓里,又在工地靠勞力賺錢的人,怎麼會跟那樣的千金女在一起,而且地點還是飯店門口?
「他們是什麼關系」這樣的疑惑在她心里變成了一根刺,教她耿耿于懷。
「是王子飯店耶!」花子試探地說︰「妳不是說他在工地上班?」
「對啊。」她以淡漠的口氣掩飾心里的不安及疑慮。
「在工地上班能上王子飯店消費嗎?」花子回頭瞥了她一記。
「又不關我的事……」她假裝若無其事。
「干嘛說得那麼無關緊要啊?」花子挑挑眉,「妳在吃醋?」
她白了花子一眼,「拜托,他只是我的室友。」
「真的?」花子一臉懷疑。
「妳別瞎猜了,我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事實上,她跟他的關系確實只停留在室友階段,雖然有點曖昧,但一直未有突破。
花子斜睨著她,「沒有就好,妳還不太了解他。」
「什麼意思?」她覺得花子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花子忖了一下,「他是個普通工人,卻跟那種富家千金在一起,太不尋常了。」
「妳想說什麼?」
「我男朋友之前有個朋友就是這樣。」她欲言又止。
「麻煩妳把話說完,好嗎?」她催促著。
花子猶豫了一下,「妳真的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對啦,妳要問幾遍?」她幾乎快失去耐心。
有了她一再的保證,花子放心地吐出一句︰「小白臉。」
「ㄟ?」她說得沒頭沒腦,乃梨听得「霧煞煞」。
「我是說他可能是小白臉。」
乃梨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小白臉?」
花子點頭,「我男朋友的朋友是個收入不穩定的打工族,可是最近卻搬進一間高級公寓,還一身名牌,因為他搭上了一個富家小姐,當起了小白臉。」
「ㄜ……」她傻住,「會嗎?」
花子點點下巴,「難說,他很有當小白臉的本錢,不是嗎?」
「唔……」那倒是不假。
「之前說過『如果來電就試著發展』那句話,我現在收回來。」花子回頭睇了她一眼,一派嚴肅,「像妳這種善良的女孩,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對于花子的危言聳听,她當然是半信半疑,不過……他為什麼跟那種富家女從飯店里走出來,畢竟還是個難解的謎。
而她深信,在這個謎解開之前,她的日子會很難過。
苞片倉舞分手後,謙次特地回家一趟,為的當然是口頭訓誡母親一番。
比川瑪麗亞自知理虧,只好一臉無辜地希望兒子原諒她的雞婆。
「以後別再這麼做了。」
「不會了……」谷川瑪麗亞低頭道。
「好啦,沒事我要回去了。」他霍地站起,欲往門走去。
「等一下。」谷川瑪麗亞不知想起了什麼,趕緊從一旁的茶幾上拿來一只表盒,遞給了他。「我今天在飯店的名品店里買的。」
「我有表了。」
比川瑪麗亞皺起了眉頭,「還說呢,你可是谷川家的兒子,居然打扮得那麼寒酸,人家片倉太太母女倆一見到你,都忍不住露出嫌棄的眼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