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眉,依舊氣定神閑。「隨妳怎麼說。」
「你!」瞧他那是什麼表情?真是太囂張了!
他睇著她,淡淡地開口︰「我勸妳想找我理論最好挑挑時間,因為……妳快遲到了。」
「咦?」她陡地一驚,這才驚覺到離她打工的時間只剩下十三分鐘。
「天啊!」她跳起來,拔腿就要跑。「完了!完了!」
「喂,」他拉住她,「妳……」
「干嘛?」她沒好氣地說。
他笑嘆一記,「沒干嘛,我只是想說……我送妳去。」
「去?去哪里?」她一怔。
「妳打工的地方。」反正他今天還沒開始上班,閑著也是閑著。
「這麼好心?」她一臉懷疑地斜睨著他,「該不是有什麼詭計吧?」
「算了。」他聳肩一嘆,預備揚長而去。
「ㄟ……」她趕緊拉住了他。
雖然她不想受他的恩惠,不過在這種非常時候,實在沒必要拿自己的生計開玩笑。
「怎樣?」他像是吃定了她似的睇著她笑。
「我……」她漲紅著臉,「下北澤站前的愛麗絲咖啡廳。」
他眨眨眼,「愛麗絲?」
天啊,他才剛覺得她像愛麗絲夢游仙境里的兔子,結果她還真的在一家名為「愛麗絲」的咖啡廳里打工?
「妳真的是兔子……」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是兔子?」她飛快地坐上他的機車,「請你快點,我趕時間。」
「放心,我不會害妳遲到的。」頓了頓,他打趣地說,「我可不想負起養妳的責任。」
「你……」可惡,又佔她便宜!
「坐好,抓緊。」
「ㄟ,慢著。」她不知想起什麼事,「我先說明喔,別以為你送我一程就對我有恩,我可不會把房子讓給你的。」
他笑嘆著,「妳再嗦,遲到可別怪我。」
「你……」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加了油門往前沖去。
遠遠地,只听見了乃梨連聲的驚叫。
第二章
因為一大早就跟人斗氣,又搭了一程很可怕、很驚險的順風車,乃梨整天的上班情緒都受到了影響。
拖著疲憊的步伐,她回到了那個住著陌生男人的新住處。
「唉……」站在門口,她哀怨地一嘆,「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誰倒霉?」突然,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又是夸張的一跳,「啊!」
轉過身,她發現他正站在她背後,臉上帶著惡作劇的笑容。
「你……」迎上他明亮又深邃的黑眸,她不由得心悸了起來。
「妳別每次見到我都像見鬼一樣好嗎?」說著,他拿出鑰匙,「干嘛不開門?妳不是有鑰匙?」
「我……」她當然有鑰匙,她只是有點猶豫。
她根本不認識他,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雖說他們都是中介公司惡意欺騙下的受害者,但如果事情不能得到解決,難道她要跟他一起住?
睇著她的臉,他似乎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妳很怕對吧?」他將鑰匙插入,打開了門。
「我怕什麼?」她一臉不甘。
他轉頭睇了她一記,勾起了一抹迷人又耐人尋味的笑意。「怕我。」
「開什麼玩笑?」她哈哈干笑了兩聲,「我干嘛怕你?」
他忽地將臉欺近嚇她。果然,她因為他的臉突然貼近,又是面紅耳赤。
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撇唇輕笑,一臉「我就知道妳怕得半死」的得意表情。
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她實在很不甘心。
「ㄟ,」她尾隨著他進到屋里,「你打算怎麼辦?」
謙次睇著她,「什麼東西怎麼辦?」
「就是房子的事啊。」跟她裝胡涂?門都沒有。
他挑挑眉,似若有所思。
「我想想……」他在小茶幾旁坐下,倒了一杯水喝著。
「喂……」她撲到他對面,「你別打馬虎眼喔!」
「喂?」他抬起眼簾睇了她一眼,「妳別老是喂啊喂的,我有名字。」
「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
「那妳對我的什麼有興趣?」他一笑,一臉使壞,「我知道,妳對我的身體比較有興趣……」
「你!」想起昨天不小心看見他一絲不掛的樣子,她滿臉通紅,羞惱不已。
他再度為整到了她而沾沾自喜,「妳別問我要怎麼辦,倒是問問妳自己,妳想怎麼辦才對。」
「你搬出去。」她毫不遲疑。
他淡淡一笑,像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影響不了他的心情般。
「妳怎麼不搬出去?」
「你貼我錢,我就搬。」
「貼妳錢?」以他的財力,要給她一筆搬遷費也不是難事,只是……他干嘛給?
他不只沒有給的必要,甚至……他很想知道她沒錢搬的結果是什麼。
依他看,她肯定很缺錢,而且被騙的那筆押金更可能是她的全部財產。
「當然,你貼我錢,我就在你眼前消失。」她說得理直氣壯,「房子既然重復租給我們兩個,你也要分攤損失才對,不是嗎?」
「Why?」他撇唇一笑,「騙妳錢的又不是我。」
「你……」她不甘示弱,「你怎麼知道被騙的不是你?」
「就算我也被騙了,至少我比妳早一步搬進來。」他睇著她,「先來後到的道理,妳應該懂吧?」
「你無賴。」她像使性子、耍脾氣的小女孩一樣嘟嚷著。
「妳愛怎麼說隨妳,反正我是不會搬的。」他氣定神閑地。
見他一臉不妥協,她深感無奈,「可惡,怎麼會這樣……」
「干嘛那麼絕望?」他笑問。
「我當然絕望,那是我全部的存款耶!」她激動地大叫。
他露出一臉「我早就知道妳沒錢」的表情。
「我怎麼那麼倒霉?難道我得去睡公園?」她一臉愁雲慘霧。
「一起住吧!」雖然他一向獨居,也喜歡獨居時那種不必顧慮他人作息的自由,但有那麼一瞬,他覺得跟她住在一起,或許不是什麼壞事。
她一點都不優雅,但是她很直接;她不在乎什麼禮儀,但是她率真。直接加上率真,讓他對她產生了好感。
「一起住?!」她瞪大了眼楮,像听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干嘛大驚小敝?反正妳都付了錢了,我們就當室友吧!」
「你作什麼白日夢!」她羞紅了臉,大呼小叫起來。
「隨妳。」盡避她反應如此激烈,但他知道那只是她的「垂死掙扎」。
垂死掙扎不等同于「頑強抵抗」,因為她已經身無分文,所以她必須妥協。
「你……」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無可奈何,她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反正我沒損失,至于妳有沒有,那就看妳了。」
說起來,他是有點訝異的。他谷川謙次居然會用這種手段,逼使一個陌生女孩跟他同宿一個屋檐下?
如果要女友,他絕對不缺;美女,他見得也多;那麼她呢?他為什麼想跟她住在一起?
她清麗漂亮,但那絕不是他想跟她住在一起的原因,就算是,也不是主因。
「是因為什麼呢?」他細細地端詳著她,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看什麼?」她的臉更紅了。
睇著她,他發現她是個無論心里想什麼都藏不住的人,生氣、害羞、不安、疑惑……她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他所認識的人,尤其是那些上流社會里的女孩子,通常都會把真正的一面藏起來,迂迂回回、不干不脆。
但她不是那種女孩子,也許是天生坦率,她總是直接反應出她當下的心情。
「喂,」見他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看,她越來越覺得不安,「你看什麼?」他的目光像一道火熱的光線般,被他那麼盯著,教她全身發燙。
「沒什麼。」他回過神,一笑。
「你怪怪的……」她斜睨著他。